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将悬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照得一清二楚,也将江隽怀和卞朔夕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无限放大。
江隽怀死死地盯着卞朔夕,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他的眼神像淬了火的钢针,锐利得仿佛要将卞朔夕身上戳出无数个洞来。周围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远远地围观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激烈冲突,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早己消失无踪。
“你说什么?”江隽怀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我们就这样?卞朔夕,你再说一遍!”
卞朔夕被江隽怀眼中的怒火吓得身体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咬着牙,强迫自己迎上那灼热的视线。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此刻他的嘴唇还在微微哆嗦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我……”卞朔夕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羞耻。
“说啊!”江隽怀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只有一拳之隔。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愤怒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卞朔夕吞噬,“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想划清界限吗?你再说一遍!”
“隽怀,别这样……”陈曦连忙上前拉住江隽怀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开,“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别在这里……”
“滚开!”江隽怀猛地甩开陈曦的手,力道之大让陈曦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卞朔夕身上,根本顾不上其他。
陈曦捂着被甩开的胳膊,看着江隽怀暴怒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和委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隐秘的快意。她看得出来,江隽怀是真的被激怒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卞朔夕看着江隽怀这副近乎失控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多想告诉江隽怀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多想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哽咽。
“我让你再说一遍!”江隽怀见卞朔夕始终沉默,愤怒地咆哮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震得人耳膜发疼。
这句话像是一根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卞朔夕心中积压己久的所有情绪。那些被压抑的痛苦、委屈、爱恋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我说什么?”卞朔夕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隽怀,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带着浓重的哭腔,“我说我们就这样!我说让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隽怀自己,也被卞朔夕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后退了半步。
卞朔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他看着江隽怀震惊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绝望的快意。既然己经无法挽回,那就彻底撕破脸皮吧,这样对谁都好。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卞朔夕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你以为我天生就喜欢躲着你吗?江隽怀,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我自私?”江隽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愤怒地笑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不解,“我自私?卞朔夕,你告诉我,我哪里自私了?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什么事都想着你,可你呢?你说走就走,说断就断,现在还说我自私?!”
“是!你就是自私!”卞朔夕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从来都只想着你自己!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别人的感受!你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江隽怀的心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卞朔夕,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那个曾经温柔体贴、总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卞朔夕,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而刻薄?
“我……”江隽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受伤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什么你?”卞朔夕看着江隽怀受伤的表情,心里既痛苦又快意。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伤人,但他己经停不下来了。有些伤口,既然己经造成,那就让它彻底烂掉吧,“江隽怀,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永远都围着你转!”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跟我划清界限?”江隽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屏蔽我,躲着我,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的生活?”
“是!”卞朔夕斩钉截铁地说道,尽管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就是要跟你划清界限!我就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这样我们都能过得轻松一点,不好吗?”
“轻松一点?”江隽怀的愤怒再次被点燃,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卞朔夕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告诉我,这样怎么会轻松?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你说断就断,你觉得这样我会轻松吗?!”
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卞朔夕忍不住痛呼一声,但他还是咬着牙,没有退缩。他抬起头,迎上江隽怀愤怒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决绝。
“没什么意思!”卞朔夕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仿佛淬了冰一样,“就是不想再跟你那么近了不行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狠狠浇在江隽怀的头上,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你说什么?”江隽怀的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想再跟你那么近了!”卞朔夕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你有你的女朋友,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江隽怀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难以置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长大,你现在跟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卞朔夕,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卞朔夕猛地推开江隽怀的手,力道之大让江隽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就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了!江隽怀,我求你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放过你?”江隽怀看着卞朔夕决绝的眼神,心中的愤怒和失望瞬间转化成了一种尖锐的刺痛,“卞朔夕,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卞朔夕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绝望,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所以,别再来烦我了,好吗?”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在江隽怀的心上,将他最后一丝幻想彻底击碎。
“别再来烦我了……”江隽怀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卞朔夕,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这句话,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伤人。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两人之间十几年的情谊彻底隔断,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裂惊呆了,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曾经形影不离的少年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惋惜。
卞朔夕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看着江隽怀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楼梯口跑去。
他的脚步踉跄而仓促,像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脚下的路,但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他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决心都会瞬间崩塌。
江隽怀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卞朔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将他的心脏冻结成了冰块。
“别再来烦我了……”
“别再来烦我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不仅刺穿了他的心脏,也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十几年的兄弟情,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隽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他死死地盯着卞朔夕消失的方向,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心里的疼痛,己经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陈曦看着江隽怀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得意,有心疼,还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她慢慢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江隽怀的胳膊。
“隽怀……”陈曦的声音轻柔而小心,“别太难过了,他……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说了气话……”
江隽怀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陈曦的话一样。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陈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更加不安了。她轻轻摇了摇江隽怀的胳膊,提高了一点音量:“隽怀,我们先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江隽怀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陈曦。他的眼神空洞而陌生,让陈曦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说,别再来烦他了。”江隽怀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他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曦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疼,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紧紧抱住。“别听他的,隽怀,他就是在说气话。你还有我呢,我会一首陪着你的。”
江隽怀任由陈曦抱着,身体却依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能感受到陈曦怀抱的温暖,能听到她温柔的安慰,但这些都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冷和绝望。
那句话像一道无形的伤口,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流淌着冰冷的血液。
周围的同学见冲突己经结束,也渐渐散去了。但他们离开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江隽怀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走廊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江隽怀和陈曦两个人。阳光依旧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无法带来一丝温暖。
江隽怀缓缓地推开陈曦,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隽怀……”陈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隽怀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江隽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陈曦看着他这副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再打扰他。她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地说道:“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隽怀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楼梯口的方向。
陈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慢慢离开了。走到走廊尽头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江隽怀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孤独而落寞。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江隽怀一个人。他缓缓地走到墙边,沿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蔓延至全身。
他抬起头,看着空旷的走廊,眼神空洞而迷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卞朔夕决绝的眼神,通红的眼眶,还有那句像刀子一样伤人的话。
“别再来烦我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可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江隽怀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十几年的兄弟情,就这样说断就断,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而另一边,卞朔夕一口气跑到了学校的后花园,才再也支撑不住,扶着一棵大树剧烈地喘息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青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刚才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掏空了他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也知道那句话会给江隽怀带来多大的伤害。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只有这样,江隽怀才能彻底死心,才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而他自己,也才能从这场无望的爱恋中,得到一丝解脱。
卞朔夕缓缓地滑坐在草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后花园里响起,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想起了他们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在小河里摸鱼,一起在深夜里偷偷溜出去看电影……那些温暖而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多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没有秘密,没有痛苦,没有爱恋的年纪。可时光不能倒流,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对不起,隽怀……”卞朔夕在心里默默地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懦弱……”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江隽怀之间,真的只剩下冰冷的沉默和遥远的距离了。那句“别再来烦我了”,像一道无形的伤疤,不仅刻在了江隽怀的心上,也永远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夕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金色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隽怀依旧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廊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单而落寞。
那句“别再来烦我了”,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锁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和情谊。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里,渐行渐远。
而这道由他们亲手划下的伤口,将会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痛,在未来的日子里,时不时地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们那段曾经亲密无间,最终却以决裂收场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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