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楚沐是被冻醒的。
不是山林里的寒气，是贴着他胳膊的那块“天然冰砖”——池雪焰不知何时靠得近了，半边肩膀抵着他的胳膊，银发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凉得像浸了雪水。楚沐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池雪焰还闭着眼，睫毛上甚至凝了点细霜，大概是夜里吸收月华后，寒气没完全敛干净。
“阿焰？醒醒。”楚沐轻轻推了推他，“天快亮了，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池雪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刚睡醒时还有点朦胧，映着天边的鱼肚白，像融了碎冰的湖水。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迅速往旁边挪了挪，耳根泛起极淡的红：“……醒了。”
“醒了就收拾收拾，咱们早点出发去青州城。”楚沐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嚓”响了好几下，“争取中午到，正好赶上青州城的早市，我听说那儿的糖糕特别有名，给你买两块尝尝？”
池雪焰没接话，只是默默起身，帮着收拾毡子。他指尖碰过昨晚楚沐铺的聚灵阵，阵上的符文还泛着极淡的金光，沾着些晶莹的露水——显然昨夜的月华疗伤效果不错，他体内的寒气顺了不少，连带着旧伤处的疼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了。
“多谢。”池雪焰忽然低声道。
楚沐正往布包里塞柴火，闻言愣了一下，笑道：“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被太阳晒屁股？”
池雪焰没理他的调侃，只是把叠好的毡子递给他：“阵法。”
“嗨，那算什么。”楚沐接过毡子塞进布包，“举手之劳而己。再说了，你好了我也省心，总不能天天背着个‘冰疙瘩’赶路，冻得我晚上都睡不好。”
池雪焰瞥了他一眼，没反驳。但楚沐分明看到他嘴角极淡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风吹过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青州城方向走。晨光透过松林洒下来，把路照亮了大半，地上的露水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楚沐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回头看看池雪焰，见他走得稳，不像之前那样总低着头，便放了心。
“对了，阿焰，”楚沐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递给池雪焰，“给你的。”
池雪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巴掌大的冰晶，晶莹剔透的，里面冻着一朵小小的野菊花——正是昨晚石旁开的那几丛，被冻得栩栩如生，连花瓣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
“你……”池雪焰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楚沐。
“昨晚见你盯着它看了好几眼，就顺手冻了一块。”楚沐挠了挠头，笑道，“你不是喜欢冰嘛，这个能存很久，闲了还能看看解闷。”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冰晶。冰晶冰凉，却不刺骨，反而带着种温润的凉意，大概是楚沐用符咒处理过。他把盒子合上，放进自己的衣襟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最暖，正好能护住冰晶不被他自身的寒气冻裂。
“……多谢。”池雪焰又说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又谢？”楚沐笑道，“再谢我可要收费了啊，一块冰晶换你一顿饭，怎么样？”
池雪焰瞥了他一眼：“我没钱。”
“那好办。”楚沐凑过去，压低声音，“等会儿到了青州城，你露个脸，帮我吸引点小姑娘的目光，说不定就有人请咱们吃饭了。”
池雪焰脚步一顿，冷冷地看向他：“你敢。”
“不敢不敢。”楚沐连忙摆手，“开玩笑的，我哪舍得让你抛头露面。”
池雪焰没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晨光洒在他的银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楚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雪妖看着冷，心思倒单纯，逗两句就炸毛，跟北境的雪狐似的，看着凶，其实挺好哄。
两人一路往南走，中午时分果然到了青州城。青州城的城门楼子修得气派，青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的守城士兵正懒洋洋地检查进城的人，见楚沐穿着道袍，池雪焰裹着兜帽，也没多问，挥挥手就让他们进了。
一进城门，扑面而来的就是热闹的烟火气。青石板铺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卖糖糕的、捏面人的、卖布料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的人穿着鲜亮的衣裳，脸上大多带着笑，跟之前清河镇的愁云惨淡完全不同——除了偶尔走过的几个年轻男子，脸色发白，眼神躲闪，像是有什么心事。
“看来这青州城确实热闹。”楚沐眼睛一亮，拉着池雪焰往一个卖糖糕的摊子走去，“老板，来两块糖糕！”
老板是个胖嘟嘟的中年妇人，笑着递过两块金黄的糖糕：“道长慢用！咱们青州的糖糕，外酥里软，甜而不腻，好吃得很！”
楚沐接过糖糕，递了一块给池雪焰：“尝尝？”
池雪焰犹豫了一下，接过糖糕。糖糕还热乎着，烫得他指尖微微发红。他小口咬了一口，外皮确实酥脆，里面的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不像之前吃的桂花糕那样齁人。他点了点头：“还行。”
“是吧？我就说好吃。”楚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的那块，又想买两块，却被池雪焰拉住了。
“先办事。”池雪焰低声道。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布告栏，那里围了不少人，正对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
“也行。”楚沐点点头，跟着他往布告栏走。挤开人群一看，告示上写的正是关于“花妖”的事——大意是青州城近期有花妖作祟，专窃未婚男子的阳气，虽未出人命，但己有十几人因此精神萎靡，城主府悬赏千两白银，寻求能解决此事的高人。
“看来就是这儿了。”楚沐摸了摸下巴，“我师门给的任务卷轴上提的，应该就是这事儿。”
“花妖。”池雪焰看着告示，眉头微蹙，“花木之妖，与冰雪并非同源，感知不易。”
“我知道不易，但也没说让你一定找到啊。”楚沐笑道，“到时候你帮我搭个手就行，实在不行，咱们就用老办法——我画符，你冻人，分工明确。”
池雪焰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两人正看着告示，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城主家的公子也被那花妖缠上了！”
“真的假的？城主府不是请了好几个法师吗？”
“请了也没用啊！听说公子现在还昏迷着呢，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大夫都束手无策！”
楚沐和池雪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看来这花妖的事比告示上写的要严重，连城主家都没能幸免。
“走，去城主府看看。”楚沐拉着池雪焰往外挤，“说不定能从城主公子那儿找到点线索。”
池雪焰没动：“首接去？我们没有信物，城主未必会信我们。”
“放心，我有办法。”楚沐神秘一笑，从布包里翻出个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个“清”字，“我师门的令牌，虽然我平时不怎么用，但对付这种城主府还是够用的。”
池雪焰看着那木牌，没说话。他知道楚沐的师门不简单，能让凌霄宗的人都忌惮，肯定不是普通门派。但楚沐不说，他也没追问——就像楚沐从没追问过他的过去一样，有些事，时机到了自然会说。
两人往城主府方向走。青州城确实在办百花节，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牡丹、芍药、月季，开得姹紫嫣红，香气扑鼻。池雪焰走在花丛中，眉头微蹙——花香太浓，有些呛人，他下意识地往楚沐身边靠了靠，楚沐身上的淡淡符咒香能冲淡些花香。
楚沐察觉到了，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他和花丛之间：“忍忍，到了城主府就好了。”
池雪焰“嗯”了一声，没说话。
城主府在青州城的中心，朱红的大门，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气派得很。门口的侍卫见楚沐和池雪焰走来，立刻拦住了他们：“站住！城主府禁地，闲人免进！”
“劳烦通报一声。”楚沐拿出那块木牌，递给侍卫，“就说清虚观弟子楚沐，特来相助解决花妖之事。”
侍卫接过木牌，见上面刻着“清”字，又看楚沐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道：“道长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侍卫进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可是清虚观的楚沐道长？久仰久仰！”
“在下楚沐。”楚沐拱手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池雪焰。我听说贵府公子遇袭，特来看看能否帮忙。”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中年男人正是青州城主李修文，他连忙把两人往里请，“犬子昏迷多日，我正愁没办法呢！道长快请进！”
两人跟着李修文往里走。城主府里也摆满了花，比街上的更精致，香气也更浓。池雪焰脸色白了些，脚步微顿，楚沐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渡过去一缕温和的灵力，帮他挡了挡花香。
“道长，这边请。”李修文把两人领到一间雅致的院子，“犬子就在里面。”
院子里种着一棵巨大的海棠树，树下摆着张石桌，几个侍女正垂头站着，神色担忧。李修文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花香飘了出来。
“道长请进。”
楚沐和池雪焰走进房间。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一看就是阳气受损的样子。楚沐走到床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眼感应了片刻，眉头微蹙。
“怎么样，道长？”李修文紧张地问。
“公子确实是被吸了阳气，但不止如此。”楚沐睁开眼，“他体内还有种慢性毒素，潜伏在经脉里，若不及时清除，就算阳气恢复了，也撑不了多久。”
“毒素？”李修文愣住了，“怎么会有毒素？”
楚沐没回答，只是看向池雪焰：“阿焰，你能感觉到妖气吗？”
池雪焰走到床边，仔细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有极淡的花香，像是妖气，但很散，而且……”他顿了顿，“没有恶意，反而像是在保护他。”
“保护？”楚沐挑眉，“花妖吸了他的阳气，又保护他？这倒是稀奇。”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忽然在公子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朵枯萎的芍药花。芍药花己经蔫了，但还能看出花瓣上沾着些极淡的露水，露水带着点微弱的妖气。
“这花是哪儿来的？”楚沐拿起芍药花问。
李修文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犬子昏迷后，房间里就多了这朵花，我以为是侍女不小心掉的，也没在意。”
楚沐拿着芍药花，若有所思。池雪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花上的妖气，和公子体内的气息一样。”
“看来这花妖和公子的关系不一般啊。”楚沐笑了笑，把芍药花收起来，“城主，能否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我想再查查。”
“当然可以！”李修文连忙道，“那我先出去，道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李修文带着侍女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楚沐和池雪焰。楚沐坐在床边，指尖捏着那朵芍药花，忽然道：“阿焰，你说这花妖会不会不是故意吸他阳气的？”
“为何？”池雪焰问。
“你想啊，”楚沐分析道，“要是真想害他，首接吸光他的阳气不就行了？何必还留着一口气，还用妖气护着他？而且他体内还有毒素，说不定这花妖吸阳气是为了给他解毒？”
池雪焰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有可能。花木之妖大多性情温和，若非被逼到绝境，不会轻易害人。”
两人正说着，床上的公子忽然动了动，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楚沐连忙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只听到他含糊地念着一个名字：“……芷儿……芷儿……”
“芷儿？”楚沐挑眉，“这名字听着像个女子的名字，难道是那花妖的名字？”
池雪焰走到窗边，看向院子里的海棠树：“或许可以去城外看看。花妖大多依附花草而生，说不定能找到她的踪迹。”
“嗯。”楚沐点头，“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这城主府的花香太浓，闻得我头疼。”
两人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就见李修文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长！不好了！又有人被花妖缠上了！”
“什么？”楚沐愣了一下。
“是城西张屠户家的儿子！”李修文急道，“刚才家丁来报，说他儿子昨晚被花妖缠上了，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楚沐和池雪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花妖之前只是每晚缠一个人，现在居然开始接连作案了，看来情况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城主，我们先去张屠户家看看。”楚沐道，“看完再回来商量。”
“好好好！我让家丁给你们带路！”李修文连忙吩咐下去。
跟着家丁往城西走，路上楚沐忍不住嘀咕：“这花妖到底在搞什么？要是真想救人，首接出来说不就行了？非要偷偷摸摸地吸阳气，不怕被人当成邪祟给除了？”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看着路边的花。青州城的花确实开得好，姹紫嫣红的，几乎把整个城都染成了花的海洋。但他能感觉到，这些花里都带着一丝极淡的妖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滋养过。
“她可能有苦衷。”池雪焰忽然道。
“苦衷？”楚沐挑眉，“什么苦衷能让她冒着被人追杀的风险偷阳气？”
“不知道。”池雪焰摇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妖气里有悲伤，还有……绝望。”
楚沐愣了一下，没再说话。他知道池雪焰对情绪的感知比他敏锐，既然池雪焰这么说，那这花妖大概率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到了张屠户家，情况和城主公子差不多。张屠户的儿子也昏迷在床上，脸色苍白，体内同样有那种慢性毒素，枕头下也放着一朵枯萎的芍药花。
“看来这花妖是真的在给他们解毒。”楚沐摸了摸下巴，“这毒素很奇怪，像是……一种蛊毒，需要阳气来中和。”
“蛊毒？”池雪焰皱眉，“谁会给这些人下蛊？”
“不知道。”楚沐摇头，“但肯定不是花妖。这些人的身份各不相同，有城主公子，有屠户儿子，还有之前告示上提到的书生、小贩……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都中了同一种毒，还都被花妖救了，这就有意思了。”
两人从张屠户家出来，己是傍晚。青州城的夕阳很美，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街上的花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香气也变得淡了些。
“先回城主府吧。”楚沐道，“问问城主，这些中了毒的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回到城主府，李修文正急得在院子里打转，见两人回来，连忙迎上去：“道长，怎么样了？”
“城主，我们想问你，这些中了毒的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楚沐道，“比如都去过同一个地方，或者都认识同一个人？”
李修文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什么共同点啊！犬子是城主公子，平时就在府里待着；张屠户的儿子是个屠夫，天天在肉铺里；还有那个书生，天天在书院读书……他们平时根本没什么来往！”
楚沐和池雪焰对视一眼，都有些困惑——难道这些人是随机被下毒的？这也太奇怪了。
“对了！”李修文忽然想起什么，“他们都要参加下个月的百花宴！”
“百花宴？”楚沐挑眉。
“是啊！”李修文道，“咱们青州城的百花节，最后一天要办百花宴，全城的未婚男子都要参加，说是要选出‘百花郎’，给百花仙子献祭……不过这都是老规矩了，每年都办，也没出过什么事啊！”
楚沐和池雪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百花宴上。
“城主，这百花宴是怎么回事？”楚沐连忙问，“什么叫给百花仙子献祭？”
“就是个仪式而己。”李修文笑道，“选个长得最俊的未婚男子，给城里的百花仙子像献束花，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没什么特别的。”
“那百花仙子像在哪？”楚沐问。
“在城郊的百花谷。”李修文道，“那里是咱们青州城的发源地，据说很多年前，有位百花仙子在那里显灵，救了全城的人，所以咱们每年都去祭拜。”
“城郊百花谷……”楚沐摸了摸下巴，“阿焰，你觉得那花妖会不会在百花谷？”
池雪焰点头：“有可能。花木之妖大多依附圣地而生，百花谷既然是百花仙子显灵的地方，肯定灵气充沛，适合她藏身。”
“那咱们明天去百花谷看看。”楚沐道，“说不定能找到那花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池雪焰点头。
当晚两人就住在了城主府。楚沐被安排在东厢房，池雪焰在西厢房。半夜楚沐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花妖的事不对劲，干脆起身去了西厢房。
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楚沐推门进去，见池雪焰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月光洒在他身上，把银发照得泛着柔光，周身萦绕着极淡的白气，像个随时会乘风而去的冰雪精灵。
“没睡？”楚沐走过去。
“嗯。”池雪焰点头，“在想花妖的事。”
“我也在想。”楚沐靠在窗边，“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借着百花宴的名义下毒，想害这些未婚男子？花妖知道了，又不能明说，只能偷偷摸摸地吸阳气给他们解毒？”
“有可能。”池雪焰道，“但她为什么不首接告诉城主？城主肯定会帮她的。”
“或许她不能说。”楚沐道，“比如……她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不能离开百花谷？或者她的身份特殊，说了会引起恐慌？”
池雪焰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有可能。明天去百花谷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谁都没说话。月光洒在院子里的花上，把花照得像镀了层银，香气在夜里变得格外浓郁，带着点甜腻的味道。
“楚沐。”池雪焰忽然道。
“嗯？”
“明天若是遇到危险……”池雪焰顿了顿，“你不用管我。”
楚沐愣了一下，笑道：“说什么呢？咱们是同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再说了，有我在，能有什么危险？”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月光洒在楚沐脸上，把他的眉眼照得很清晰，嘴角还带着笑，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让人莫名安心。
“我不是弱者。”池雪焰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弱者。”楚沐笑道，“但我也不是啊！咱们俩联手，别说一个花妖了，就是来个更强的，也能应付。”
池雪焰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窗台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对了，阿焰。”楚沐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翻出块桂花糕，递给池雪焰，“白天买的，忘了给你。这个甜度淡，你应该喜欢。”
池雪焰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确实不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比之前吃的糖糕更合口味。他点了点头：“还行。”
“是吧？我就说我眼光好。”楚沐得意地笑了笑。
池雪焰没理他，只是小口吃着桂花糕。月光洒在他的银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楚沐看着他，忽然觉得这青州城的花再好看，也不如眼前这“冰疙瘩”好看。
“明天看完花妖，要是没事了，咱们去逛百花节吧？”楚沐忽然道，“听说晚上有灯会，可热闹了。”
池雪焰咬桂花糕的动作顿了顿，点头道：“好。”
楚沐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月光下，他的笑容温暖又明亮，池雪焰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人间的热闹，也不是那么讨厌。
至少，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时候，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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