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泼洒在边陲小镇的青石板路上。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仿佛被朝阳彻底熨帖平整，连空气里都浮着淡淡的、被阳光晒暖的尘埃味道。镇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斜斜铺展，树下几个顽童正围着半块啃剩的麦芽糖追逐，清脆的笑声撞在斑驳的院墙上，碎成一片鲜活的人间气。
楚沐蹲在老宅的门槛上，指尖捏着那枚暗影结晶。晶石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漆黑，却不吸光，反而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玉泽，像是把昨夜所有的阴翳都凝缩成了这一小块冰凉的实体。他用指腹着晶石表面，能感觉到里面流转的力量——邪异，却异常精纯，像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剔除了杂质，只余下最本质的暗影之力。
“这东西倒奇了。”楚沐偏头看向站在院中的池雪焰，“按理说，执念凝成的秽物多是驳杂不堪，要么一碰就散，要么戾气重得能蚀骨。这玩意儿倒好，干净得像被人筛过。”
池雪焰站在晨光里，银发被朝阳染成淡淡的金红，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他似乎不太习惯这样敞亮的光线，微微蹙着眉，指尖悬在半空，一缕极淡的寒气萦绕不去，在他身前凝出半朵转瞬即逝的冰花。听到楚沐的话，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枚结晶上。
“是那老妪的执念太纯。”池雪焰的声音比往常稍缓，带着一丝刚从静谧中抽离的清冷，“她并非为恶，只是被思念困住。影魅虽借邪法而生，本源却是至纯的执念，被净化后，反倒成了这副模样。”他顿了顿，视线掠过楚沐指尖的晶石，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肯定，“倒是件难得的东西。”
楚沐挑了挑眉，把结晶抛起来又接住，晶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弧线，坠回掌心时带着微凉的触感。“难得？怎么个难得法？你懂这个？”
“冰雪之灵对能量的感知，比你们修士敏锐些。”池雪焰走到他面前，弯腰看了看那枚结晶。晨光透过他的银发，在晶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暗影之力虽属阴邪，却无戾气。若是炼化得当，可做隐匿气息的法器，也能用来绘制特殊的符篆——比如能在阴影中穿行的‘影遁符’，或是能吞噬光线的‘翳光符’。”他抬眸看向楚沐，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晶石的光泽，“只是对我无用。冰雪之力与暗影相冲，强行接触，只会两败俱伤。”
楚沐“哦”了一声，指尖在结晶上敲了敲，若有所思。“隐匿气息？这倒正好。前段时间被凌霄宗那群家伙缠上，走到哪都像被人用探照符照着，浑身不自在。有这玩意儿，以后咱们倒能清静些。”他忽然笑起来，把结晶塞进袖袋里，拍了拍巴掌，“行，那这宝贝就归我了。回头找个地方打磨打磨，做个小配饰，挂在拂尘上倒也别致。”
池雪焰看着他把那枚透着阴寒之气的晶石随意塞进口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小心些，虽无戾气，终究是阴物。长时间贴身存放，恐伤气血。”
“知道知道。”楚沐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我这点修为，还不至于被块石头欺负。倒是你，昨晚为了冻住那影魅，耗了不少力气吧？”他伸手想去探池雪焰的脉搏，却被对方微微侧身避开。
池雪焰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避开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贯的疏离。“无妨。只是暂时有些力竭，调息半日便好。”他转向院门，“此地事了，该走了。”
楚沐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悬在半空，笑了笑，收回手。“急什么？镇上的老人们昨晚就说要请咱们吃顿谢宴，说是今早杀了自家养的肥鸡，炖了蘑菇汤。你不尝尝？”
池雪焰脚步一顿，没回头。“人间烟火，过于嘈杂。”
“啧，你这性子，早晚得被自己冻僵。”楚沐追上他，并肩走出老宅，“尝尝嘛，那老妪的儿媳妇炖的汤，闻着香得能把魂勾走。再说了，咱们帮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吃顿便饭怎么了？总不能白干活吧？”
两人走在青石板路上，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镇民们见了他们，都纷纷停下脚步，脸上堆着感激的笑。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捧着半块芝麻糖跑过来，仰着小脸递给池雪焰：“大哥哥，吃糖。昨天谢谢你和那个道长哥哥，我娘说，是你们把坏影子赶走了。”
池雪焰低头看着小姑娘冻得通红的脸蛋，又看了看她手里沾着芝麻的糖块，指尖的寒气下意识地收敛了些。他没接，也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
楚沐笑着把糖块接过来，塞回小姑娘手里：“你自己吃吧，你大哥哥不爱吃甜的。”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快回家吧，你娘该找你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又看了池雪焰一眼，才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你看，孩子们多可爱。”楚沐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对池雪焰道，“偶尔尝尝人间的甜，也不是什么坏事。”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走到路边，伸手碰了碰墙根下的一株野菊。那菊花昨夜被影魅的戾气侵染，花瓣有些发蔫，此刻被他指尖的寒气拂过，竟缓缓舒展开来，花瓣上还凝出几颗晶莹的露珠。他收回手，低声道：“甜腻之物，易生痰湿。”
楚沐失笑：“你这理由，倒比老道还像老道。”
两人走到镇中心的晒谷场时，老妪正和儿媳妇在临时搭的灶台前忙碌。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鸡汤咕嘟冒泡，浓郁的香气飘得老远。见楚沐和池雪焰过来，老妪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迎上来：“楚道长，这位公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坐快坐，汤马上就好！”
楚沐毫不客气地拉着池雪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老夫人客气了。我们就是来蹭顿饭，您别太忙活。”
“不忙活不忙活！”老妪的儿媳妇端着一碟腌菜过来，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筷，“道长和公子是我们镇的恩人，这点东西算什么。要不是你们，我们这镇子还不知道要被那影子折腾成什么样呢。”她看着池雪焰，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感激，“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道长的朋友？长得可真俊，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池雪焰端坐着，指尖抵着石桌，没接话。楚沐笑着打圆场：“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弟，性子腼腆，不爱说话。你们别见怪。”
“腼腆好，腼腆好。”老妪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来，金黄的汤汁里浮着油花，飘着几朵香菇和葱段，“快趁热喝，补补身子。昨晚你们肯定累坏了。”
楚沐拿起勺子，先给池雪焰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尝尝，真的香。”
池雪焰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鸡汤，眉头皱得更紧了。热气氤氲，带着浓重的荤腥气，让他有些不适。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却对上楚沐期待的眼神。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吹了吹，抿了一口。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鸡肉的鲜和蘑菇的香，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开来，驱散了他体内残留的些许寒气。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人间的食物，竟能有这样熨帖的味道。
“怎么样？没骗你吧？”楚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汤炖得，比我师门膳房的老厨子还地道。”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又舀了一勺，慢慢喝着。阳光透过灶台的烟气，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小片阴影，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冰冷，多了点柔和的烟火气。
楚沐看着他安静喝汤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大口喝着，边喝边和老妪闲聊，问起镇上的近况，又叮嘱他们以后若是再遇到奇怪的事，该如何应对。老妪听得仔细，不住地点头，儿媳妇则在一旁给他们添汤，偶尔插一两句嘴，气氛热闹又温馨。
一顿饭吃到日头偏午，楚沐才和池雪焰起身告辞。老妪非要塞给他们一篮子煮好的鸡蛋和几块腊肉，楚沐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两人提着篮子走在离开小镇的路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像是被岁月轻轻揉过的痕迹。
“其实人间烟火，也没你说的那么糟。”楚沐晃了晃手里的篮子，鸡蛋在里面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池雪焰走在他身边，指尖偶尔有冰晶闪过，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寒气逼人。“尚可。”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鸡汤，不算太甜。”
楚沐笑起来：“那是，人家炖的是咸汤，当然不甜。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路过有镇子的地方，我再请你喝。”
池雪焰没接话，只是脚步微微放缓，和他并排走着。路两旁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偶尔有蝴蝶飞过，停在沾满露珠的草叶上。远处的山峦被阳光染成淡金色，像一幅铺展开的水墨画。
“对了，”楚沐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那枚暗影结晶，递到池雪焰面前，“你刚才说，这东西能用来炼制隐匿气息的法器？具体该怎么弄？我对炼器不太在行。”
池雪焰接过结晶，指尖在上面轻轻拂过。漆黑的晶石在他掌心泛着微光，与他指尖的寒气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需以极阴之火淬炼，去除残留的暗影气息，再融入凝神静气的符文。若是能找到‘沉水香’和‘玄铁砂’做辅料，效果会更好。”他把结晶还给楚沐，“不过这些材料都不易得，寻常市集里买不到。”
“极阴之火？沉水香？玄铁砂？”楚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些东西，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地方。”
池雪焰看向他：“何处？”
“幻音坊。”楚沐的眼神亮了些，“那地方是个黑市拍卖行，藏在江南的一座水城里，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别说是沉水香和玄铁砂，就算是龙肝凤髓，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也能给你弄来。”他笑了笑，“我以前去过几次，和那坊主还算熟。咱们正好可以去那里看看，既能淘到炼制法器的材料，也能打探打探消息——比如凌霄宗最近的动静，还有你之前提到的，当年封印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池雪焰沉默了片刻，指尖的寒气又浓了些。“幻音坊？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传闻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甚至有魔修出没。”
“确实鱼龙混杂，但也最是消息灵通。”楚沐把结晶放回袖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再说了，你现在实力恢复了不少，就算遇到不长眼的，也能让他们知道，雪妖的厉害。”
池雪焰看着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一种温和的暖意。他没有避开，只是淡淡道：“我并非怕事。只是那地方的气息，恐怕会让我不适。”
“那有什么关系。”楚沐收回手，笑着往前走，“到时候我给你画张辟秽符，再买个最精致的面具，把你这张招摇的脸遮起来。保证没人能认出你，也没人敢靠近你。”
池雪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洒脱的背影，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更长，一路延伸向远方，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却又因为身边有了彼此的陪伴，而变得不再孤单。
“对了，”楚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你之前说，那暗影结晶还能用来和其他修士交易？什么样的修士会需要这东西？”
“主修暗影功法的修士，或是需要隐匿行踪的人。”池雪焰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不过这类修士多是邪修或散修，行事诡秘，交易时需多加小心。”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到了幻音坊，最好不要轻易暴露这枚结晶的存在。那里的人，眼睛都尖得很，一旦被他们看出端倪，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沐挑了挑眉：“你倒是懂行。看来你以前，也不是一首待在极北的冰原里。”
池雪焰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很久以前，曾去过一次中原。那时……”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楚沐见他不愿多说，也没追问。他知道池雪焰心里藏着很多事，那些尘封的过往，就像极北冰原下的冻土，需要足够的温暖和耐心，才能慢慢融化。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那咱们就先去幻音坊。正好我也需要买些药材，上次从浔水镇带的药材快用完了。对了，你身上的伤，还需要什么特殊的药材吗？我一起买了。”
池雪焰摇了摇头：“不必。我的伤，靠自行调息即可恢复。倒是你，上次为了救我，耗了不少灵力，需要多补补。”
楚沐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池雪焰的耳根微微泛红，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向别处。“只是不想你拖后腿。”
“好好好，拖后腿。”楚沐笑得更欢了，“那你可得多喝几碗鸡汤，把力气补回来，到时候好保护我。”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冰原上悄然绽放的雪莲，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人心头一颤。
两人继续往前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路两旁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隐约传来犬吠和鸡鸣，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楚沐看着身边的池雪焰，忽然觉得，这样的旅途，似乎也不错。有故人相伴，有风景可赏，有未知的冒险在前方等待，哪怕偶尔会遇到麻烦，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他摸了摸袖袋里的暗影结晶，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或许，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就像极北的冰遇到南方的火，看似格格不入，却能在彼此的温度里，找到最和谐的平衡。
“对了，”楚沐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道，“幻音坊的坊主是个女子，姓苏，叫苏媚。那女人精明得很，做生意滴水不漏，不过为人还算仗义。到时候见到她，你别被她的样子迷惑了。”
池雪焰挑眉：“迷惑？她长得很美？”
“美倒是美，不过是那种带刺的玫瑰，看着，碰一下可能就会被扎到手。”楚沐笑着说，“而且她眼睛毒得很，什么人都能被她看穿。到时候你可得收敛点气息，别被她看出你的身份。”
池雪焰淡淡道：“无妨。她若敢窥探，我自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冰雪无情。”
楚沐失笑：“你这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也好，省得被人欺负。”他拍了拍池雪焰的肩，“走吧，咱们得赶在天黑前走出这片山林，前面应该有个驿站，咱们可以在那里歇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池雪焰点了点头，和他并肩往前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远方，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却又因为身边有了彼此的陪伴，而变得充满了希望。
夜色渐深时，两人终于走到了驿站。驿站不大，只有几间简陋的客房，院子里拴着几匹驿马，角落里堆着些草料。楚沐订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又让店家端了些饭菜到房里。
晚饭很简单，一碟炒青菜，一碗糙米饭，还有一小碟咸菜。池雪焰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粗茶淡饭，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楚沐看在眼里，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到他碗里。“多少吃点，明天还要赶路。”
池雪焰看着碗里的青菜，又看了看楚沐，没说话，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吃过晚饭，楚沐坐在窗边，借着月光擦拭他的拂尘。拂尘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擦得很仔细，每一根银丝都梳理得整整齐齐。池雪焰则坐在桌前，闭目调息，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气，像一层薄薄的冰雾。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虫鸣和偶尔传来的驿马嘶鸣。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对了，”楚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到了幻音坊，你打算怎么办？一首待在客栈里？”
池雪焰睁开眼，看向他。“我与你一同去。”
“你也去？”楚沐有些意外，“那里人多眼杂，万一被认出来……”
“我自有办法隐匿气息。”池雪焰的语气很平静，“而且，我也想看看，那幻音坊里，是否有关于当年之事的线索。”
楚沐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有你在身边，我也能安心些。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到了那里，一切听我的，别冲动。”
池雪焰淡淡道：“看情况。”
楚沐失笑：“你这性子，真是……”他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池雪焰看似冷淡，实则内心自有分寸，不会真的胡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休息了。楚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盘算着明天到了幻音坊该做些什么。他想起那枚暗影结晶，又想起池雪焰今天喝汤时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或许，这次幻音坊之行，会有意外的收获。
而在隔壁的房间里，池雪焰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月光洒在他的银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伸出手，指尖凝出一朵小小的冰花，冰花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他想起了极北的冰原，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过往，想起了当年的背叛和封印。那些记忆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刷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他又想起了楚沐，想起了他的笑容，想起了他递过来的那碗鸡汤，心里又泛起一丝暖意。
或许，跟着这个道士，也不是什么坏事。
池雪焰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的冰花悄然消散。他闭上眼睛，开始调息，准备迎接明天的旅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将他笼罩在其中。
夜色渐深，驿站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虫鸣和偶尔传来的驿马嘶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在这片寂静中，一场新的冒险，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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