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手腕一紧。
像被野兽叼住了。
那只手，虎口结着老茧，掌心烫得吓人，力道碾得她骨头咯吱响。
“再用力，腕骨要断了。”
林玥咬着牙，疼得眼尾发颤，脸上却没敢泄半分怯。
她话音落地。
宴会厅的空气，“嗡”地僵住了。
三秒死寂。
“林小姐！”顾彦辰的声音炸开，裹着怒火，“这种玩笑开不得！陆衍的事，你担不起！”
他眼神淬了冰，首钉在林玥脸上。
林玥没来得及应声。
陆衍动了。
没有犹豫，没有眼神。
在众人还僵在震惊里时，他那只沾着血和玻璃渣的手，己像铁钳，扣死了林玥的腕。
“唔！”
林玥闷哼一声。
一股蛮力拽着她，踉跄着，往宴会厅侧门冲。
“拦住他！”顾彦辰脸铁青，终于从那句“我是他妻子”里挣脱出来，吼得震耳。
保镖们猛地回神，围上来。
“我的家事。”陆衍声音哑得像磨石头，“轮不到外人插嘴。”
他看也没看周围，半拖半拽着林玥，猛地撞开包围圈的缝，扎进消防通道。
身后，顾彦辰的怒吼滚过来，混着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消防通道灯暗。
风是冷的。
陆衍没半分怜香惜玉，几乎是拖着林玥跑。
高跟鞋磕在水泥地上，“噔噔”乱响。
林玥肺里像塞了团火，烧得她喘不上气。
冲过酒店后门。
一股馊臭味扑过来。
是后巷。
垃圾桶堆着，污水淌在地上。
门内是水晶灯、香槟塔。
门外是垃圾、臭水。
像两个世界。
陆衍猛地甩臂。
林玥被甩进一条死胡同。
窄，黑。
后背撞在砖墙上，“咚”一声。
粗糙的墙皮刮得她背生疼，林玥倒抽口冷气。
还没站稳。
高大的影子压过来。
带着血味，带着煞气。
“砰。”
陆衍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
把她困在了他和墙之间。
“说。”
一个字，冷得像冰锥。
林玥心脏狂跳，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冷静。】
【这是唯一的活路。】
【怂了，下一秒脖子就会被拧断。】
她逼着自己抬头。
撞进那双眼睛。
昏暗中，亮得吓人。
里面没有感激，只有杀欲，赤裸裸的，像在看一件随时能捏碎的东西。
“谁派你来的？”
陆衍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掐住了她。
林玥脸涨得通红。
鼻尖钻进他身上的味——硝烟混着血，是亡命徒的味。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在抖。
不是怕，是怒。
这男人，是真敢杀她。
【你是他唯一的稻草。不能怂。】
林玥喉结滚了滚，从牙缝里挤字：“没……没人派我。”
“目的。”
陆衍的手又收了收，声音里没一丝温度。
“合作。”
林玥眼前发黑，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
陆衍眯起眼。
审视像针，扎在她身上。
不信。
素不相识的女人，那种时候帮他？图什么？
他松了手。
压迫感没减。
“十秒。”他盯着她，“说不出理由，拧断你脖子。”
林玥大口喘气，喉咙火辣辣的。
她知道，对这种刀尖上讨活的人，废话没用。
得亮底牌。
“城南。”她哑着嗓子，字字清楚，“七号码头。”
陆衍瞳孔猛地一缩。
“找看门的独眼老头。”林玥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说‘北风凉’。”
“他会放你进。”
“里面有船。能走。”
胡同里静得可怕。
只有风刮过垃圾袋的“沙沙”声。
陆衍脸上的暴戾，一点点凝住了。
换成了震惊，和更深的警惕。
这个码头，这句暗号。
是他留的最后退路。
除了牺牲的战友，世上绝无第三人知道！
“你是谁？”他逼近一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顾彦辰的人？玩苦肉计？”
他指尖带着黏腻的血，划过她的脸颊。
停在她脖子上。
轻轻的，却像悬着把刀。
林玥能闻见他身上的硝烟、血、还有泥土味。
她知道，说错一个字，脖子就会被掐断。
“我要是他的人。”林玥逼着自己笑了下，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现在躺地上的，该是你。”
陆衍眼神更冷：“图什么？陆太太的身份？我这丧家之犬，能给你什么？”
“图活命。”林玥迎上他野兽般的眼，“你也一样。”
“我帮你，你帮我。”
她顿了顿，语速更快：“我知道顾彦辰的计划，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知道他最隐秘的事。”
“这些，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陆衍的震惊里，多了层怀疑。
林玥没停：“你让手下在西郊三号码头接应。”
陆衍瞳孔骤缩。
这个点，是他一小时前用加密频道通知核心下属的。
除了三个人，再没人知道！
“城西立交桥下。”林玥继续说，“有两辆黑商务等着。带头的，叫蝎子。”
陆衍的脸，彻底变了。
知道码头和暗号，是震惊。
知道蝎子和立交桥，是惊骇。
他死死盯着林玥，眼神像手术刀，要剖开她的骨头，看她藏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林玥擦了擦嘴角的灰，声音稳得不像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我知道顾彦辰为什么要搞你，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更知道……”她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你牺牲的战友，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陆衍心上。
他浑身一僵。
掐着她脖子的手，不知不觉松了。
眼里的疯狂，被痛苦和恨意淹没。
他看她的眼神，多了惊疑，警惕，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混乱。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是“老鬼”他们出了叛徒？
不可能。
那是能替他挡子弹的兄弟。
唯一的可能——
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现在。”林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重量，“能谈合作了吗？”
陆衍没说话。
像头被困的野兽，在暴怒和理智间撕扯。
这女人太神秘，像个深不见底的坑。
可她说的，全是他的死穴。
巷口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
林玥没再逼他，只是静静看着。
她懂陆衍这种人。
逼得越紧，反弹越烈。
把牌摊开，让他自己选。
过了很久。
巷口传来引擎声。
一道车灯划破黑暗，照进胡同。
是“老鬼”他们来了。
陆衍盯着林玥。
那目光复杂得像张网，要把她的魂都网出来。
最后，他收回所有情绪。
只剩冰冷的决断。
转身，往那辆黑越野走。
走了两步，停住。
没回头。
扔过来两个字，像两块石头砸在地上。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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