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山呼海啸般的应答声，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激起阵阵回响。
「夜鹰」，这台沉寂了太久的、精密的战争机器，在这一刻，被它那彻底暴怒的主人，彻底激活。
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陆衍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过身，在一众，充满了狂热与崇拜的目光中，重新，走出了这个，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地下基地。
但他，没有去指挥室。
也没有去武器库。
而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重新，回到了那间，安静得，只剩下仪器“滴滴”声的……医疗室。
他病退了，守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将门外那即将席卷整座城市的血雨腥风，和门内这片，只属于他和她的、静谧的净土，彻底隔绝。
房间里，很安静。
床上的人，依旧在沉睡。
她恬静的睡颜，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与这个，充满了肮脏与背叛的世界，格格不入。
陆衍缓缓地，走到床边。
他身上那股，足以让整个「夜鹰」都为之颤栗的、骇人的杀气，在靠近这张病床的瞬间，悄然无声地，收敛得，干干净净。
仿佛，生怕惊扰了，床上那个，天使的梦。
他重新，坐回了，刚才那个位置。
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刚刚才下达了，足以让整座城市都为之颠覆的、冷酷指令的眸子里，此刻，却只剩下了，最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温柔与心疼。
他从医生留下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支小小的药膏，和一包，无菌棉签。
他拧开药膏的盖子，挤出一点，晶莹的、带着淡淡草药香味的膏体。
然后，他用棉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
他准备，为她脖子上那个，被针孔刺破的伤口，上药。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连三岁小孩都能完成的动作。
他，却，做不到。
他那双，在枪林弹雨中，依旧能稳如磐石的、世界上最顶尖的、属于狙击手的手。
此刻，在即将，触碰到她那脆弱的、白皙的肌肤时。
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他怕。
他在害怕。
怕自己，会弄疼她。
怕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和火焰的、肮脏的手，会玷污了，她这份，纯粹的美好。
最终。
他只能，像一个，最虔`诚，也最卑微的信徒一样。
先用自己的手背，极其轻柔地，极其真实地，碰了碰她脖颈旁，那片完好无损的肌肤。
像是在测试，一个凡人，是否，真的有资格，去触碰，那来自天国的……「神迹」。
在确认，自己的力道，不会伤害到她分毫后。
他才，深吸一口气。
用那根，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棉签，将那冰凉的、带着治愈气息的药膏，一点点地，极其轻柔地，涂抹在了，那个，让他目眦欲裂的，小小的针孔上。
整个过程，他屏住了呼吸。
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比刚才指挥作战时，还要紧张的……冷汗。
上完药后。
他没有立刻起身。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让他，百看不厌的睡颜。
他缓缓地，俯下身。
将自己的唇，凑到她的耳边。
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沙哑到，几乎要破碎的、充满了无尽承诺的语气，轻声，呢喃着。
“闭上眼。”
“睡吧。”
“天亮之后……”
“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你了。”
说完。
他缓缓地，首起身。
眼中的所有温柔，与不舍，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冰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比西伯利亚的永冻层，还要冰冷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毅然，转过身。
大步，走出了这间，属于他的，唯一的净土。
门，被轻轻地，关上。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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