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适时而精准地切到评委席，顾衍之的表情依然如往常般深不可测，像是一潭不见底的古井。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锐利的剑眉似乎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转瞬即逝。在全场观众灼热如炬的目光注视下，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迈着稳健而优雅的步伐走上舞台，站到了手足无措的苏沐阳身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但即便如此，苏沐阳还是能清晰地闻到那股熟悉的、带着冷冽气息的雪松香气，其中还混合着一丝醇厚迷人的威士忌酒香——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顾衍之今天居然喝了酒？
"顾总，作为节目PD却破天荒地亲自下场表演，请问您此刻有什么感想？"主持人难掩兴奋地将话筒递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尖锐。
顾衍之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千年不动的深水，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规则就是规则。"
这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把尘封己久的钥匙，突然打开了苏沐阳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意外地发现顾衍之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那深邃的目光中包含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压抑己久的火山即将喷发前的平静。恍惚间，苏沐阳想起了在天台那张泛黄照片上看到的年轻时的顾衍之，那种温柔中带着某种炽热的目光，与此刻如出一辙，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此刻重合。
"三天后正式表演！"主持人高声宣布，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期待，"让我们共同期待你们的精彩合作！"
散场后，苏沐阳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私密性极好的排练室。推开门时，他看到顾衍之己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钢琴键上随意地试音，流淌出的音符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到门响，他连头都没抬，只是用不容置疑的冰冷语气说了两个字："关门。"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只剩下这个密闭空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沐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抵住门把手，缓缓将身后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带上。木质门框与门锁咬合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在静谧的排练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站在原地，双脚仿佛生了根，连挪动半步的勇气都没有。明媚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倾泻而入，在顾衍之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将他完美的下颌线条勾勒得愈发分明。今天的顾衍之难得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游走，弹奏的正是苏沐阳改编的那首《边界》，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节拍上，仿佛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为什么偏偏选了这首歌？"顾衍之突然开口，指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排练室里回荡，像是大提琴的余韵。
苏沐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琴声："因为......这首歌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突破界限的故事。"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尾音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
"界限。"顾衍之轻声重复着这个词，手指蓦地停在琴键上方，琴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眼眸首视着苏沐阳，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界限是应该遵守的，什么样的又是应该突破的？"
苏沐阳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脑海中闪过那张神秘的照片，想问顾衍之照片上的秦沐到底是谁，想问为什么顾衍之总是对他格外关照，但所有的问题都像被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不自然的轻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过来。"顾衍之拍了拍身边的琴凳，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却又莫名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苏沐阳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双腿因为紧张而微微发软。他在琴凳边缘坐下，狭窄的琴凳让两人的大腿几乎紧贴在一起。从顾衍之身上传来的体温让苏沐阳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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