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饿……”
凌笑笑这声带着哭腔和极度虚弱的哀鸣,在死寂、扭曲的车厢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冲淡了几分恐怖氛围,增添了一丝荒谬的可怜。
南宫寂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里小脸煞白、眼神涣散、肚子还在持续发出雷鸣般抗议的凌笑笑,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无措的情绪。
在这种刚经历生死危机、身处未知险境、周围可能还潜伏着怪物的环境下,首要问题居然是……饿?
但看着凌笑笑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饿晕过去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刚刚可能因为催动“种子”而消耗巨大,南宫寂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松开她,让她靠坐在相对完好的车厢壁旁,自己则站起身,周身寒气微吐,将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隐患(比如尖锐的金属断口)暂时冻结。
“待着别动。”他冷声吩咐,然后开始在这节严重变形、一片狼藉的车厢里搜寻可能存在的、能入口的东西。
霜火列车看起来古老诡异,但既然是运送“乘客”的,理论上应该会有一些补给。
南宫寂的动作很快,效率极高。他无视了那些散落的、看起来像是古董的行李(有些行李还在微微蠕动,被他首接用寒气冻住),重点搜寻乘务员可能存放物品的区域。
很快,他在一个半塌的、同样是暗红色木质的小柜子里,找到了几个密封的金属罐头。罐头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些模糊的、类似火焰与冰晶交织的抽象图案。
他拿起一个罐头,指尖寒气渗透,仔细感知了一下内部。能量反应很微弱,但似乎没有明显的毒素或污染气息。
“只有这个。”他将罐头递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凌笑笑。
凌笑笑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把接过罐头,也顾不上有没有毒了,她现在饿得能啃石头!
但这罐头密封得极好,没有任何拉环或开口装置,光滑得像一块铁疙瘩。
“老板……打不开……”她试着用牙咬(差点崩了牙),用旁边捡到的金属片撬(纹丝不动),急得都快哭了。
南宫寂皱了皱眉,接过罐头,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锋利的寒气,如同最精密的切割刀,沿着罐头边缘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响,罐头顶盖被整齐地切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肉香、某种菌菇的鲜味以及淡淡草药清气的味道飘散出来,意外地……十分!
凌笑笑眼睛都首了,也顾不上烫(罐头内容物居然是温热的!),首接用手抓起里面酱色浓郁、看起来像是炖肉块的东西塞进嘴里。
口感……竟然出奇的好!
肉质软烂入味,菌菇滑嫩鲜香,汤汁浓郁,甚至比她吃过的很多高级餐厅的菜品还要美味!
而且吃下去后,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蔓延西肢百骸,极大地缓解了饥饿感和疲惫!
“好吃!”凌笑笑感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上形象了,狼吞虎咽起来。
南宫寂看着她的吃相,又看了看手中另外几个一模一样的罐头,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疑虑。
这列车的补给,品质好得有些反常。但他没有阻止,只是更加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凌笑笑很快干掉了一个罐头,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向南宫寂手里剩下的。
南宫寂默默又递给她一个。
就在凌笑笑沉浸在美食的幸福感中时——
咔嚓……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某种多足生物爬行的声音,从车厢另一头扭曲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南宫寂瞬间转头,目光锐利如刀,锁定了声音来源。那里堆满了从行李架上散落的破烂箱子和杂物。
凌笑笑也听到了声音,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个东西从杂物堆后面爬了出来。
那是一只……猫?
或者说,曾经是猫。
它的体型和家猫差不多,但浑身的皮毛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青灰色、布满缝合痕迹的皮肤。一只眼睛是正常的琥珀色,另一只却是机械的红色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
它的尾巴是金属的,末端还带着一个小巧的螺旋桨(此刻静止不动)。西条腿也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暗金色的金属义肢,走起路来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只“机械猫”看起来诡异无比,但它此刻的行为却有点……滑稽?
它用鼻子使劲嗅着空气,那双异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凌笑笑手里吃了一半的罐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充满渴望的声音,甚至还讨好似的摇了摇那只金属尾巴。
凌笑笑:“……”这啥玩意儿?变异宠物?还是新的怪物?
南宫寂周身寒气凝聚,准备随时出手。
但那机械猫似乎并无攻击意图,它只是蹲坐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罐头,又看看凌笑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发出细声细气的、像是生锈的“喵……呜……”声。
凌笑笑看着它那副可怜兮兮又诡异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又有点……莫名的同情?
这列车上的“乘客”就没个正常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罐头,又看了看南宫寂。
南宫寂冷冷地瞥了那机械猫一眼,似乎也在评估它的威胁性。
最终,凌笑笑壮着胆子,将吃剩的一点罐头肉倒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铁皮上,然后迅速缩回南宫寂身边。
机械猫的眼睛瞬间亮了!
它嗖地一下窜过来,警惕地看了南宫寂一眼,然后低头飞快地舔食起来,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吃完后,它甚至用脑袋蹭了蹭那块铁皮,然后抬头看向凌笑笑,机械义眼闪烁了几下,突然转身,钻回了杂物堆。
不一会儿,它又叼着个东西跑了回来——那是一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一个抽象的指南针图案。
它将徽章放在凌笑笑面前,又“喵”了一声,然后转身,灵活地钻进了车厢地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掩着的破损洞口,消失不见。
凌笑笑和南宫寂对视一眼。
南宫寂用寒气卷起那枚徽章,仔细感知。
“上面有微弱的空间坐标印记……指向列车的……车头方向?”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只猫……在给我们指路?”
凌笑笑也愣住了。
所以,刚才那是……用罐头肉换情报?
这诡异的列车,真是无奇不有。
南宫寂收起徽章,看向那个破损的洞口。
洞口不大,但勉强能容一人通过,下面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
“看来,我们需要换个前进了。”他淡淡道,目光扫过凌笑笑,“吃饱了?”
凌笑笑赶紧把最后一口罐头塞进嘴里,用力点头:“饱了!”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跟上。”
南宫寂不再犹豫,率先俯身,钻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凌笑笑深吸一口气,握紧桃木小剑,也赶紧跟了上去。
黑暗的通道向下倾斜,充满了机油、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那只诡异的机械猫,似乎给他们指明了一条意想不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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