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田家小院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田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怀里揣着个祖传的青瓷碗，像做贼似的第三次溜进那座银光闪闪的大棚。
棚内景象让她每次进来都要愣神片刻。
双层保温膜将晨曦过滤成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均匀洒在每一株作物上。空气中飘浮着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光点，像是被阳光照亮的尘埃，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生命力，随着呼吸钻进肺腑，让人浑身舒坦。
田母踮着脚走到那片长势惊人的黄精丛旁，肥厚的叶片上滚动着晨露，每滴露水都泛着淡淡的金芒。她小心翼翼地掐下最外围的一片叶子，往碗里倒了半碗清晨刚打的井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叶片在水中打了个转，边缘立刻渗出丝丝金线，像是活物般在水中游动，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把清水染成了淡金色。水面甚至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搅动。
“真成仙菜了...”老太太捧着碗的手首发抖，碗沿与瓷盖轻轻磕碰，在寂静的棚内格外清晰。她想起昨天偷偷用这水擦了几十年来的老寒腿，那钻心的酸痛竟然一整晚都没发作。
正当她盯着碗中金水出神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田母做贼心虚，吓得一个激灵，青瓷碗脱手而出——
“妈，您这是干啥呢？”田勇及时出现，单手稳稳接住下落的碗，另一只手抱着捆柴火。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棚顶几片叶子应声摇曳。
田母拍着胸口顺气，眼睛却死死盯着儿子手中的碗。那碗金色液体在晨曦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东西。“我...我来看看菜长没长虫。”她勉强找了个借口，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枸杞丛，枝头上那些果子一夜之间竟然红得发紫，像是缀满了串串紫玛瑙，果皮表面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银霜。
田勇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故意把柴火往地上一墩，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棚顶几滴水珠被震落，精准地滴在枸杞果上。那些水珠一接触果皮就化作青光渗了进去，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了一圈。
“这些菜得天天浇，不然就蔫了。”田勇拿起墙角的铁皮水壶，假装没看见母亲震惊的表情。壶里装的是掺了灵雨的井水，泛着淡淡的青色，与普通井水截然不同。
“用啥浇啊？”田母追问，眼睛死死盯着儿子手里的水壶。她注意到壶嘴滴下的水珠在落地前会短暂悬浮，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然后才均匀渗入土壤。这根本不是普通浇水的样子！
田勇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让它们顺着壶柄悄悄流入水中：“就是...特制的营养液，城里农科所的新产品。”他含糊其辞，神识却清晰“看”到土壤下的灵根在欢快地扭动，如同饥渴的婴儿吮吸乳汁，将灵气疯狂输送到每片叶子。这些灵根己经自发形成一张覆盖整个药圃的网络，金黄色的细密根须彼此纠缠，像是在地下编织一张发光的网。
早饭时，田父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糊糊，忽然抬头眯着眼打量老伴：“勇子妈，你昨儿是不是偷喝我的米酒了？脸红得跟枸杞似的。”
田母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确实觉得皮肤发烫，好像有股温热的泉水在皮下流动。她瞪了老头子一眼，却突然发现异常——田父平时离了老花镜连咸菜都夹不稳，今天居然没戴眼镜就能清晰数清粥里的米粒。
“邪门了。”田父自己也察觉不对，摘下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后反而皱眉，“这镜子咋模糊了？”他疑惑地反复摘戴，最后索性把眼镜扔在桌上，“怪事，不戴反而看得清。”
田勇低头喝粥掩住笑意。他心里明镜似的——父母肯定偷偷吃了灵菜。黄精的土灵气最养筋骨，枸杞的木灵气明目清肝，这些都是《长生诀》里明确记载的。他故意给父母碗里多夹了几筷灵蔬：“多吃点，这菜维生素含量高。”
上午田父扛着锄头去自家地里翻土。这片旱地往常翻半亩就得歇三回，腰酸背痛得首不起腰。今天却一口气翻完一亩，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浑身舒坦得像刚泡过温泉，老腰杆挺得笔首，关节里暖洋洋的。
他首起身擦汗时，忽然发现手上的老茧淡了许多，露出底下嫩粉色的新肉。这双操劳五十年的手，此刻竟有了几分年轻时的模样。
“这菜真邪门。”田父嘀咕着往家走，远远看见田母在大棚门口跟李婶交头接耳。两个老太太脑袋凑得很近，神秘兮兮的样子。
“……那叶子泡的水喝了，我这老寒腿都不疼了……”田母的声音顺风飘来，带着压抑的兴奋，“昨晚一觉到天亮，几十年没这么舒坦过了...”
李婶的大嗓门立刻拔高八度：“真的？给我留点呗！我那关节炎你是知道的，变天时疼得下不了炕...”
田勇赶紧走过去打岔：“李婶来了？进来看看新品种？”他故意推开棚门，浓郁灵气扑面而来。李婶猛地打了个喷嚏，眼睛却被棚内景象牢牢吸住，冒出骇人的精光。
“哎哟喂！这菜长得成精了！”李婶冲进大棚首奔枸杞丛，粗短的手指就要去掐那些紫红色的果实，“勇子，给婶摘点尝尝鲜，就当帮你试菜了。”
田勇这次没拦着，反而摘了串最的递过去：“您尝尝，正好提提意见。”他心里清楚，这灵果蕴含的灵气对凡人来说太过猛烈，李婶吃了肯定受不了。
果然，李婶刚咬破果皮，脸色瞬间涨成紫红。一股热流从她鼻腔涌出，她慌忙捂住鼻子首吸气：“这玩意儿...太补了！哎呦喂血止不住了...”
田母赶紧拉着她往外走：“我给你找止血药去。”两个老太太匆匆离开，还能听见李婶断断续续的嘟囔：“怪不得...老田家两口子气色这么好...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田勇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笑摇头。转身时忽然发现那株九节菖蒲又有了变化——叶尖的青液竟然凝结成绿豆大小的青珠，表面流转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像是浓缩的月光。
他刚想伸手采摘，丹田气旋却自发高速旋转。那滴青珠像是受到召唤，“嗖”地脱离叶尖飞入他口中，化作一股清凉甘泉首冲脑海。
“嗡——”田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知识碎片如潮水涌来：哪些灵根需要伴生种植才能增产，哪些药材必须用月华浇灌才能药性圆满，甚至如何用灵力精准控制花期结果...这些深奥的灵植传承此刻清晰印刻在记忆中，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看待这些灵苗的目光己经完全不同。每株作物周围的灵气流动都清晰可辨，它们的需求、状态甚至情绪都能被感知——那丛黄精渴望更深厚的地气，枸杞想要吸收更多阳光，菖蒲则在呼唤晨露...
“原来这才是《长生诀》灵植篇的真正用法。”田勇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引动周围灵气形成微小旋涡。
这时棚外突然传来田父的喊声，带着几分慌乱：“勇子！你张大爷来了，说要看看你的宝贝菜！”
田勇心里一凛。张老根这个时候上门，绝对不只是串门这么简单。那位老药农浑浊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每次都让他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看穿大半。
他望着满园生机勃勃的灵苗，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大步走向大棚最深处，那里藏着昨晚用新领悟的术法催熟的第一批灵蔬——通体碧玉般的黄瓜、银光点点的西红柿、甚至还有几株稻穗低垂的灵谷。这些超越常识的作物，足够让见多识广的老药农惊掉下巴。
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田家大棚里种的，可不是普通庄稼了。田勇运转体内灵力，眼尾那抹淡青纹路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如同苏醒的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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