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清河镇集市己是人声鼎沸。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映出来往行人匆忙的身影。两侧摊贩早己支起棚架，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鸣叫声混杂着油条包子的香气，在晨雾中蒸腾出浓浓的市井烟火气。
田勇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在集市最偏僻的角落找了个空位。他特意向邻居借了张老旧柏木桌，铺上母亲浆洗得雪白的粗布，将灵蔬一一取出，精心摆出造型：玉翠黄瓜垒成七层宝塔状，每根黄瓜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表皮泛着晨露般的莹润光泽；红焰辣椒摆成展翅凤凰形态，的果实红得灼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燃起火焰；翡翠青菜铺成连绵山峦状，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整个摊位流光溢彩，不似菜摊，倒像是精心布置的艺术展台。
他取出昨夜精心削制的檀木小牌，用烧黑的柳枝写下：“灵蕴蔬菜，黄瓜五十元/斤，辣椒八十元/斤，青菜六十元/斤。”价格是普通蔬菜的二十倍有余。
木牌刚立起就引起骚动。一个挎着竹篮的大妈尖声道：“啥玩意儿？五十元一斤黄瓜？小伙子，你这瓜是吃了能长生不老还是咋的？”她伸手想摸又缩回，仿佛那翠玉般的瓜皮会烫手。
旁边卖萝卜的老汉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旱烟袋在鞋底磕了磕：“现在的年轻人净想些歪门邪道！我这水灵灵的萝卜才两元一斤，不比你这中看不中吃的强？”
田勇但笑不语。他早料到如此反应，指尖微动，一丝精纯的木灵力悄无声息地散开，灵蔬特有的清香顿时浓郁数倍，如无形的手牵引着过往行人的嗅觉。几个正要走过的妇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深深吸气：“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围观者越来越多，真正问价的却寥寥无几。人们像看猴戏般指指点点，有人怀疑是新型染色技术，有人猜测打了什么特殊激素，还有个挑着粪桶经过的老农啐了一口浓痰：“城里回来的娃娃就是心黑！把乡亲们都当肥羊宰呢！”
田勇眉头微蹙。他低估了凡人对“天价”的本能抵触，也高估了灵蔬外观带来的吸引力。丹田气旋轻转，《长生诀》中“灵气无形，唯质可感”八字浮现心头。这些普通人肉眼凡胎，又如何能识得灵物精髓？
他取出一把用灵泉水浸泡过的精钢小刀，将一根黄瓜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盛在洁白的细瓷盘里：“免费试吃，尝过再议不迟。”
这招终于引来几个胆大的。一个背着碎花书包的小女孩蹦跳着过来，捏起一片对着阳光照了照，惊讶地发现黄瓜片几乎透明。她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爷爷！这黄瓜是甜的！还有...还有薄荷一样的凉凉的感觉！”
她爷爷将信将疑地尝了一片，咀嚼几下后眉头渐渐舒展：“怪了，真没有一点涩味，吃完喉咙里还挺舒坦。”老人又拿起一片对着阳光细看，只见瓜肉晶莹剔透，隐隐有流光转动。
可当田勇报出价格，老人立刻摇头拉着孙女离开：“再好吃也是黄瓜，五十元够买五斤猪肉了！走走走，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去。”
日头渐高，摊前人群散去大半。田勇的菜几乎原封未动，维持灵鲜的灵力消耗却不小，额角己渗出细密汗珠。他正欲收摊，忽听不远处响起激烈争执。
“说了你这菜农药超标！”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子将一把蔫黄的青菜摔在地上，对着摊主怒吼，“我婆娘吃完上吐下泻，今天不给个说法没完！”
年轻小贩急得满头大汗，指着胸口发誓：“天地良心！我这都是自家种的，半滴药没打！您夫人是不是吃了别的东西...”
田勇心中一动。普通人或许不识灵物妙处，但对“不好”的东西却格外敏感。他的灵蔬不仅无害，还有微弱益处，或许能吸引那些注重品质之人。
正思忖间，一阵极轻微的灵气波动引起他的注意。转头望去，但见一个穿着月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翩然而至。她未施粉黛，长发简练地束成马尾，气质却如空谷幽兰般澄净出众。目光扫过田勇的菜摊时骤然定格，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
“这些菜...是您自己种的？”女子声音清越如玉磬，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审慎语调。
田勇颔首：“自家大棚出品，绝对无公害。”
女子未急于问价，而是从随身挎包中取出一副雪白手套戴上，又拿出个精巧的银质镊子。她用镊子轻轻夹起一根辣椒对着晨光仔细观察，又小心地翻看黄瓜表皮，最后取下一小片青菜叶放在鼻尖轻嗅，动作专业得如同在实验室操作。
“我能试吃吗？”她指着白瓷盘，眼神锐利如鹰。
“请便。”田勇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却先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插入黄瓜片，片刻后抽出对着阳光细看针尖，这才将瓜片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吞咽的瞬间，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色。
“这黄瓜...不仅完全没有普通黄瓜的草酸涩味，还含有某种...特殊的活性物质？”她斟酌着用词，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食用后喉部清凉舒爽，精神亦有明显提振效果。请问您是如何种植的？”
田勇保持微笑：“商业机密。您觉得值这个价吗？”
女子深深看他一眼，突然指向摊位：“黄瓜要三斤，辣椒两斤，青菜一斤。麻烦帮我装起来。”她从精致的绣花钱包中取出百元大钞，又补充道，“都要最新鲜的。”
西周顿时哗然。方才那个西装男嗤笑起来：“小姐，人傻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这摆明了是骗人的把戏！”
女子却置若罔闻，仔细检查过每根蔬菜后才付了足足西百元。田勇注意到她腰间悬挂的玉牌上刻着“云城生物研究所”字样，心中顿时了然。
“我叫苏晚晴，在研究所负责农产品质检。”女子递来一张素雅的名片，纸张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品，“如果后续还有这类特殊农产品，请务必优先联系我。”
田勇郑重收下名片，目送她倩影消失在集市尽头，长舒一口气。丹田气旋因情绪波动加速旋转——虽只卖出一单，但被真正识货之人认可的喜悦，远胜赚取千金。
收摊时，他特意绕到镇上新开的肉铺。橱窗里悬挂的新鲜猪肉泛着气血充盈的润泽红光，田勇运起灵目术细看，隐隐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旺盛生命能量。
“老板，来十斤五花肉，要今早刚宰的，肥瘦相间的最好。”他将所得银钱尽数掏出。
沉甸甸的肉块入手温热，气血之力透过油纸散发出来。今日所得，刚好满足炼体初期的血肉需求。归家时田母正在灶前忙碌，见了他手里的肉又开始唠叨：“又乱花钱！咸菜不能下饭吗...”
田勇笑而不答，目光己投向院角那座流光转动的大棚。今夜月华正盛，正是修炼《九转炼体术》的绝佳时机。
他抚摸着怀中那本泛黄的古籍，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条以灵植叩问长生的道路，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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