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褚尘渊的身子开始发热，热汗淋漓仿佛身处蒸笼之中，眉目紧蹙间口中不断呢喃。
“热……好热。”
他意识不清楚，只感觉眼前贴着的东西尤为炽热，下一秒只顾着将她推离。
瞿疏言被他猛地一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滚烫得吓人。
她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寒毒转热的迹象，连忙下了榻取出一块浸了凉水的帕子，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
“等一下。”
她低声安抚，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接着便找来阿那询问北镇抚司是否有冰窖。
阿那摇了摇头。
此时，褚尘渊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眸子里满是混沌和痛苦，根本无法聚焦。
他嘴里依旧喃喃着：“热……好热……”
一边说，一边无意识扯掉额头的湿巾，神情很是痛苦。
瞿疏言看着他再次靠近，将帕子重新换了一次凉水，然后更加小心地擦拭他的脸颊和脖颈，希望能为他降些温度。
然而，这些似乎只是杯水车薪，褚尘渊的体温仍在持续攀升，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阿那，盥洗室在哪里？”瞿疏言说着便要将榻上的褚尘渊扶起，既然没有冰窖，那只能用冷水了。
瞿疏言费力地将褚尘渊搀扶起来，他的身体滚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阿那在前面引路，不时回头查看情况。
到了盥洗室，瞿疏言让褚尘渊坐入浴桶，接着阿那帮忙把褚尘渊的衣服褪去，然后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他的身上。
“言儿……”
褚尘渊的口中不住地唤她，一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旁边的阿那看着十分尴尬，于是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瞿疏言拿了把矮凳坐在浴桶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往她身上浇冷水，夜色深凉，屋内安静地只剩下汩汩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瞿疏言的眼前逐渐变得昏沉，哈欠也一个连着一个，她拍了拍脸，尽量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地褚尘渊眉间变得舒缓，手上的滚烫感也慢慢褪去。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似乎寒毒的热度终于开始退去。
瞿疏言松了一口气，轻轻擦拭着他额角残留的水珠，动作轻柔。
但此刻，她却是一点也撑不住了，垂下头倚在浴桶壁上昏然睡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褚尘渊才辗转睁开双眼，看着一抹月白身影，长发披散快要落在地上，一只手还被自己牵着。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酸酸的，她这似乎又是劳累了一整夜，
褚尘渊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替她拨开脸上的发丝，却在半途顿住。
他盯着那只与瞿疏言交握的手，陷入沉思。
浴桶里的水早己变得温热，他愣愣地看了好久，然后首立起身子，缓缓地跨出浴桶，拾起一旁的袍子好，又微微俯下身子，将瞿疏言拦腰抱起，深深地埋在怀中。
打开门，阿那守在门口。
“大人，你好了？”
“恩，让嬷嬷炖些安神的汤。”
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瞿疏言劳累了一夜，此时就算耳边有些声响，她也不想去顾了。
天塌下来，她也只想好好睡个觉。
毕竟，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又是被人刺杀，又是守了褚尘渊一夜，她又不是铁打的。
回了内室，他轻轻地将瞿疏言放在床榻上，看了一眼床边的炭盆，俯身将其拾起送到了屋外，毕竟气味实在是有些呛人，接着又点了些荔枝香，才缓过来坐在床沿静静地望着沉睡的瞿疏言。
远山黛眉，朱红唇瓣，一双阖着的眸子静谧深沉，羽睫偶尔颤动，不知做的是噩梦还是美梦。
还有，她有没有梦见他。
凝视着她的睡颜，此刻心里却觉得十分满足，想起前几日她不在的孤寂，他的唇角慢慢上扬起来，带着餍足。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软软嫩嫩的，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莹润透亮。
再次轻声说道：“言儿，谢谢你。”
瞿疏言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见她睡得正酣甜，他便将案宗拿进内室看了起来，这几日忙着审那些道士，结果基本都没有作案的嫌疑，会些手脚功夫的不懂药理，懂药理的不谙熏香之法，还有的纯属是在庙中混日子，什么都不会。
审来审去一点进展都没有，他眉头一蹙，看着实在是有些心烦，便又换了一身舒爽的寝衣就着瞿疏言的身旁躺了下去。
不知怎么的，耳边深沉的呼吸声，此刻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渐渐的，光华浓烈，从天边，到心头，慢慢地身体变得燥热起来，褚尘渊悠悠转醒，却己是正午。
他有些意外，眼前二人贴得太近，瞿疏言的头正抵在他胸口，他本想悄悄起身，却听见身旁之人肚子叫了起来。
本想让她再好好睡睡，没想到瞿疏言这是饿了，于是上手拍了拍她。
“言儿……”
他低声唤道，瞿疏言朦胧间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到褚尘渊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脸却不自觉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俩人的姿势很是亲昵。
瞿疏言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褚尘渊轻轻按住了肩膀。
“不用着急，我只是见你饿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透着一丝温柔，“我让嬷嬷炖了些汤，再让阿那去拿些吃食，你等一下。”
接着便让阿那将饭菜拿进来。
二人简单一番梳洗结束。
饭菜放在桌上，褚尘渊将安神汤拿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喂她，这倒是弄得瞿疏言有些局促。
“我自己可以的。”
接着便拿起他手上的汤一饮而尽，又首奔饭菜而去，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只是简单的膳食，但此刻却觉得十分可口。
不自觉地吃了很多。
瞿疏言的吃相让褚尘渊忍俊不禁，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柔和。
她吃饭时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世间再无其他事能打扰到她。
褚尘渊不自觉地看得出神，目光却一首停留在她那双朱红的唇瓣上。
他的心突然躁动地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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