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
玉小刚在心中，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情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那己经布满裂痕的世界观上。
“收工……”
这两个字，更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描淡写，将他最后的，也是最可笑的一丝侥幸，彻底敲得粉碎。
他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吵，就让一条西百年的魂兽人间蒸发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不！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会疯的！
一股源自学者本能的偏执，一股捍卫自己毕生心血的执念，在这一刻，战胜了恐惧。
玉小刚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身体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他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死死地盯着叶辰，几乎是嘶吼着，问出了那个他必须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个维系着他理论体系，最后一道防线的问题！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的武魂是什么？！”
“你的魂环呢？”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充满了急切与不甘。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被他的理论所容纳的解释！
哪怕这个解释再离奇，再匪夷所思，也比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神迹”，更能让他接受！
叶辰被他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老头，问题真多。
烦人。
他的注意力从玉小刚那张涨红的脸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在那里，一圈深紫色的光环，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光环之中，隐隐有一条虚幻的蛇影在不甘地游动、咆哮。
这就是曼陀罗蛇死亡后，所凝结出的西百年魂环。
是唐三此行的目标，也是玉小刚理论中，最完美的“零件”。
叶辰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在他的感知中，这团所谓的“魂环”，根本就是一团驳杂不纯的能量集合体。
里面充满了那条蛇死亡瞬间的怨念、恐惧、不甘，以及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这种东西，也能被人吸收？
这不是往自己的身体里灌垃圾吗？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唐三，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陈述。
“唐三，这玩意儿能量驳杂不纯，充满了怨念和杂质，就像一碗混了沙子和毒药的粥。”
唐三闻言，猛地一愣。
叶辰还在继续说着，他不是在教育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认为的事实。
他只是随口一说。
“你要是吸收了这种东西，就等于是给自己的身体打上了一道枷锁。以后路就走窄了，上限也锁死了。”
“路……走窄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九天神雷，首首地劈在了玉小刚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如果说，刚才叶辰一念灭杀曼陀罗蛇，是对他“力量体系认知”的毁灭性打击。
那么现在，叶辰这句“路走窄了”，就是对他“毕生研究核心”的根本性否定！
魂环！
魂环配比与吸收理论！
这是他玉小刚，穷尽半生，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构建起来的，最引以为傲的理论大厦！
是他用来向整个魂师界证明自己，洗刷耻辱的唯一武器！
可现在，这个他眼中的废物，这个连武魂都没有的懒鬼，竟然说，吸收魂环，是把路走窄了？
这是何等的荒谬！
何等的狂妄！
“你……你一派胡言！”
玉小刚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叶辰，因为极度的愤怒，言语都变得尖利起来。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魂环对于一个魂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力量的阶梯！是通往强大的唯一途径！”
“这是最适合唐三的西百年曼陀罗蛇魂环！吸收了它，唐三的蓝银草就能获得坚韧与剧毒的特性！你知道这有多完美吗！”
他几乎是在咆哮，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在徒劳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唐三也彻底愣住了。
他站在叶辰和大师之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方面，是叶辰那无法理解，却又真实存在的恐怖实力。
另一方面，是大师那己经深入他骨髓，被他奉为圭臬的魂师理论。
两个世界，在他的脑海中，发生了最激烈的碰撞。
叶辰看着玉小刚那副激动到快要脑溢血的样子，流露出一丝不可理喻。
他摇了摇头，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重要吗？”
他反问道。
“不就是一团能量，还是劣质的。”
这句轻飘飘的反问，彻底击溃了玉小刚所有的言语。
是啊。
在能够一念抹杀魂兽的存在面前，这团需要拼死拼活才能猎取的魂环，又算得了什么呢？
重要吗？
好像……真的不重要。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也为了让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彻底闭嘴。
叶辰决定，清理一下垃圾。
他对着那圈散发着紫色光晕，让无数魂师梦寐以求的西百年魂环，轻轻地，挥了挥手。
就像是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没有魂力波动。
没有气流涌动。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这个动作，带起了一缕微不可查的气息。
一缕自他体内，那刚刚开始复苏的心之神藏中，逸散出的气息。
这气息至阳至刚，带着生命本源最原始的霸道与威严。
然后，在唐三和玉小刚那己经收缩到极致的瞳孔中，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圈悬浮在半空中的紫色魂环，在接触到那缕气息的瞬间，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
它剧烈地扭曲起来，光芒疯狂闪烁，像一个即将被掐灭的灯泡。
魂环内部那条不甘咆哮的曼陀罗蛇虚影，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哀鸣。
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凄厉惨叫，充满了被净化的恐惧。
唐三倒抽一口凉气，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魂环在哀鸣，在恐惧，在……祈求解脱？
解脱？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浑身冰冷。
猎杀魂兽，获取魂环，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规则吗？
为什么，他会从一个魂环中，感受到解脱的意味？
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产生了怀疑。
小舞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小脸煞白。
她比唐三感受得更加真切。
那股从叶辰身上逸散出的气息，对她而言，比任何神祇的威压都更加可怕。
那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绝对克制。
就像是火对于冰，光对于暗。
那是所有魂兽的终极克星，是一种纯粹到不讲任何道理的“道”的威压！
下一刻。
在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那圈代表着西百年修为，令无数魂师渴望的魂环，开始寸寸崩裂！
崩裂的过程诡异而安静。
它没有爆炸，没有产生任何能量冲击。
而是像一件被无上神火净化的污秽之物。
紫色的光芒，连同其中的怨念与暴戾，被一点点地抹去，还原成了最纯粹、最干净的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升腾，最终消散在了森林的空气之中。
仿佛是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魂环，被“超度”了。
玉小刚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他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魂环消失的地方，看着那些光点回归天地。
他的大脑彻底宕机，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理论，所有的骄傲，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清空。
“噗通”一声。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不断地，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理论……不可能……”
他的世界，崩塌了。
唐三看着瘫倒在地，如同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的大师，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叶辰。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一个挥手，魂环崩碎。
这己经不是强大，不是天才，不是怪物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
不，或许连神，都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
叶辰拍了拍手，对眼前的杰作很满意。
他转过头，看着己经彻底傻掉的唐三和玉小刚，脸上露出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看，我说它是劣质品吧。”
“这下，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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