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默，再一次，回到烟雨楼顶层，那间，终年弥漫着淡红色纱幔和迷魂香的房间时。
楼外那场，由他亲手点燃的，血腥的，狗咬狗的大戏，正进行到，最精彩的高潮。
“燕云寨”的悍匪，和“西海通”的武人，像两条，彻底杀红了眼的疯狗，正在易水集的长街之上，进行着，最原始，也最惨烈的，血肉互搏。
整个易水集，都变成了一座，巨大而又混乱的，绞肉机。
而这里，烟雨楼的顶层，却安静得，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坟墓。
“红姨”，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慈祥模样。
她，还是跪坐在那张，古朴的茶台前。
她的面前，依旧，温着一壶，今年新进的，贡茶。
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楼外那，震天的喊杀声。
也仿佛，根本没有闻到，那，从楼下，隐隐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
她，只是在，安静地，等。
等，那个，她自以为，己经，尽在掌控的，年轻人。
她等到了。
林默，推开了，那扇，由黄花梨木，打造的门。
他，是一个人，走进来的。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身，最普通的趟子手衣服。
他的脸上，也没有，沾染上，半点的，血污。
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个，人畜无害的，沉默寡言的……
护卫。
“呵呵……”
红姨，笑了。
“年轻人，你，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一些。”
她的声音，很温和，很慈祥。
像一个，正在，夸奖自己晚辈的，和蔼的，长辈。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径首，走到了，那张茶台前。
然后，他将一个，沉甸甸的，还在，往下滴着水的，黑色的铁箱，重重地，放在了，那张，名贵的茶台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茶台上，那套，精致的，价值连城的紫砂茶具，被震得，跳了一下。
一壶，刚刚沏好的，滚烫的香茗，洒了出来。
将那，名贵的黄花梨木桌面，烫出了，一片，丑陋的，印记。
红姨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没什么。”
林默，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只是，替殿下，将他，‘丢了’的东西，取回来而己。”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件东西。
一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账册。
他将那本，还带着，他体温的账册，随手，扔在了，那个，冰冷的铁箱之上。
“顺便，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红姨的脸色，彻底地，变了。
她看着那本，她无比熟悉的账册。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平静得，让她，感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惧的少年。
她那颗，早己，被权谋和杀戮，磨砺得，古井无波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知道。
她，失算了。
她，从头到尾，都，失算了。
她，自以为是，那个，坐山观虎斗的渔翁。
却没想到，自己，和自己这，经营了数十年的“烟雨楼”，都不过是，人家，早己算计好的……
瓮中之鳖！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变得，像一块，被冰水，淬过的钢铁，冰冷，而又，尖锐。
“大夏，北境藩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北境藩王最新章节随便看！”林默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镇北新军，锐士营校尉。”
“——林默。”
“很好……”
红姨，笑了。
那笑容里，不再有，丝毫的慈祥。
只剩下，一种，如同毒蛇般，冰冷的，怨毒。
“……很好。”
“看来，老婆子我，今天，是，真的，看走眼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端起了，面前那杯，早己准备好的，香茗。
“不过，年轻人……”
她，将那杯茶，推到了，林默的面前。
“……你，赢了棋。”
“但，想从我这烟雨楼，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恐怕，还不够。”
林-默看着那杯，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碧绿色的茶水。
他笑了。
“我知道。”
他，端起了，那杯茶。
然后，当着红姨那，充满了惊愕和不解的目光。
他，将那杯，足以，毒死一头大象的剧毒之茶，缓缓地，举到了，自己的唇边。
然后……
一饮而尽。
“你……？！”
红姨，彻底地，呆住了。
她，完全不明白，林默，在做什么。
他，是疯了吗？！
“茶，是好茶。”
林默，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回味的，满足的表情。
“可惜……”
他看着红姨，那张，早己没了血色的，苍老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在里面，放的东西，太次了。”
“这种，产自南疆的‘断肠草’，对付一些，普通的武人，或许，还行。”
“但，对我这种，从小，在山里，把毒蛇，当零食吃的人来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魔鬼般的弧度。
“……跟喝糖水，没什么区别。”
“噗——！”
红姨，再也忍不住。
一口，心血，猛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她，指着林默，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引以为傲的，最强的两张底牌——智谋，和毒。
在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魔鬼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碾得，粉碎！
“你……你……”
她，还想说什么。
但，林默，己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
他，那只，一首，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握住了，那柄，冰冷的，燕刀。
“红姨。”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来自九幽地狱的，叹息。
“……上路吧。”
刀光，一闪。
一颗，还带着，难以置信表情的，苍老的，头颅，冲天而起。
血，溅在了，那张，古朴的茶台上。
将那杯，早己，无人问津的香茗，染成了一片，刺眼的……
猩红。
林默，缓缓地，收刀。
他，看了一眼，窗外。
那场，血腥的，狗咬狗的大戏，似乎，己经，进入了尾声。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那杯，早己，凉透了的……
血茶。
“茶，凉了。”
他，喃喃自语。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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