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焰结界的光，在噬界虫的啃噬下泛起涟漪，像池被搅乱的碎金。
东方火的指尖按在镇界碑上，三瓣玉佩嵌进碑体的刹那，古纹里突然渗出金色的汁液——是焚天族的本源髓，混着影族的玄晶砂，沿着她的血脉往上爬，在她与墨渊交握的手背上，凝成枚双生焰图腾。
“这是‘两族契’。”墨渊的指尖抚过图腾，刚凝实的身体还带着魂体的微凉，“古籍说，契成则共生死，一方若陨，另一方的本源也会跟着溃散。”他的喉结动了动，看向结界外密密麻麻的噬界虫，“上界养这些虫千年，就是想借虫群之力，逼我们主动解契。”
噬界虫的外壳在双生焰中泛着油光，每只虫的复眼都映着两人的身影，啃噬结界的声响越来越密，像无数把小锯子在磨人的神经。东方火突然注意到，虫群最外层的几只，尾刺上沾着点暗红的粉末——是阿澈身体里那种噬心蛊的蛊粉。
“它们在进化。”她的骨烬剑在掌心嗡鸣，“上界用噬心蛊的粉喂它们，让双生焰也成了养料。”
话音未落，结界突然剧烈震颤。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噬界虫，竟硬生生啃穿了焰墙，虫口喷出的黑雾里，裹着半块影族令牌——正是阿澈最后塞给她的“破渊”令，只是令牌上的纹路己被虫涎腐蚀，露出底下上界的镇魂纹。
“是阿澈的令牌引它们来的。”墨渊的脸色沉了沉，双生焰在他掌心暴涨，将那只巨虫烧成了灰烬，“这令牌里藏着‘牵虫咒’，只要我们的血触到，虫群就会疯长。”
东方火突然想起阿澈（真魂）跌出奸细身体时的眼神，那抹释然里，似乎藏着别的东西。她握紧令牌的残片，指尖的两族契突然发烫，竟在碎片上烫出排小字：“虫后在灭世之门后，需双生焰焚心才能杀。”
“是真阿澈的笔迹！”她的声音带着惊惶，“他早就知道虫群有后，故意让令牌被啃食，是想告诉我们……”
话没说完，灭世之门后的黑雾突然翻涌，一只覆盖着紫鳞的巨虫爬了出来，虫头上竟长着张人脸——是影族大长老的模样，只是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不断蠕动的蛊虫。
“我的好侄儿，别来无恙？”虫后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你以为烧了几只小虫子就有用吗？”它的尾刺突然指向墨渊的心口，“你娘藏在你魂海里的执念，就是最好的开门钥匙！”
墨渊的身体骤然僵住。
他心口的凹陷处，那道被影蛇魂灵埋下的黑丝突然炸开，顺着双生焰往东方火的血脉里钻！两族契的图腾瞬间变得漆黑，像被墨汁染过，东方火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莲印上竟浮出与虫后相同的紫鳞纹路。
“火儿！”墨渊想甩开她的手，却被两族契牢牢锁着，“是我的错……我没察觉娘的执念里藏着上界的咒……”
虫后的笑声震得整个噬魂渊都在抖：“种影人的执念，本就是上界养的‘蚀心种’，只要双生焰交融，就会在你们魂海里生根发芽！等你们彻底变成虫傀儡，灭世之门自然会开！”
东方火的视线开始模糊，紫鳞纹路顺着脖颈往上爬，痒得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钻。她看见墨渊的脸在眼前晃动，他正用双生焰灼烧自己的心口，想逼出蚀心种，可那黑丝像附骨之疽，烧断一缕又长出三缕。
“别烧了。”她突然按住他的手，莲火在掌心凝成颗小小的焰珠，“焚天族有个禁术，叫‘莲心换魂’，能把蚀心种转到自己身上。”
墨渊的瞳孔骤缩：“不行！你的半魂本就因点燃本源火受损，再受蚀心种……”
“可两族契能分走一半的痛。”东方火笑着将焰珠按进他的心口，双生焰突然倒涌，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紫鳞纹路正顺着两族契往自己身上爬，“你说过，两族本就该一起烧。”
蚀心种穿过契印的瞬间，像有把烧红的锥子扎进魂海。东方火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墨渊的手不放——她看见他心口的黑丝在消退，两族契的图腾也渐渐恢复了金紫双色，这就够了。
虫后的脸在黑雾里扭曲：“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它突然张开巨口，喷出无数只小噬界虫，“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墨渊的双生焰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将东方火护在身后。他的影焰与她的莲火交织成网，每烧死一只虫，网就厚实一分，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显然在强行压制魂海里残留的蚀心种余波。
东方火靠在镇界碑上，看着他挡在虫群前的背影，突然想起玄老羊皮卷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幅画：两族的人背靠背站在灭世之门下，身前是虫群，身后是彼此，画旁写着行字：“第十二层锁，锁的是‘怕’，钥匙是‘信’。”
她忍着蚀心种的剧痛，从袖中摸出骨烬剑，往墨渊身边挪了挪。两族契的图腾在两人手背上亮得惊人，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星。
“要杀一起杀。”她的声音带着疼出来的颤音，却笑得明亮，“你娘的执念里，藏着的不只是咒，还有她没说出口的护犊心。等解决了虫后，我帮你把它取出来，好好葬了。”
墨渊的背影僵了僵，突然转身将她揽进怀里。双生焰在两人周身燃成个巨大的茧，将虫群的嘶吼隔绝在外。
“好。”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等出去了，我带你去影族的星湖，那里的星星，和你的莲火一样亮。”
茧外的虫群还在疯狂啃噬，灭世之门后的黑雾越涌越浓，像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里面苏醒。可茧内的两人却异常平静，仿佛只要彼此还在，就没有什么难关闯不过去。
只是东方火没察觉到，自己莲印上的紫鳞纹路，有一小块悄悄隐进了墨渊的影焰里，像颗被暂时遗忘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等着下一次破土而出的时机。
双生焰的光芒在噬魂渊里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又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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