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的信子擦过东方火的颈侧时,她突然将骨烬剑反手刺入潭底。
潭水应声炸开,赤金色的火光裹着冰珠西溅,苏清寒臂上的黑蛇被烫得蜷缩,蛇鳞下渗出的竟不是血,是与影心潭同源的墨色汁液。东方火趁机拽着墨渊后退,却发现他的影术己彻底溃散,玄色披风落在地上,化作一堆冰冷的影子。
“影族失了半魂,就会逐渐影化。”苏清寒笑着抚过黑蛇的七寸,那蛇竟张口吐出枚血玉,玉上刻着“灭烬”二字,“上界说,这是你们焚天族的克星。”
东方火的骨烬剑突然嗡鸣。
血玉的光落在墨渊身上,他的半张脸己开始透明,像要融进周围的阴影里。她想起玄老羊皮卷上的话:“影化者需以焚天血续命,然每续一次,施血者的莲心便弱一分。”掌心的共生纹烫得惊人,仿佛在催促她做选择。
“小师妹倒是重情义。”苏清寒将血玉抛来,玉坠擦过东方火的莲印,激起一阵钻心的疼,“可惜啊,你不知道墨渊的半魂里,藏着什么。”
话音未落,墨渊突然抽搐起来,透明的身体里浮出无数细小的黑线——是影族的“噬心咒”,竟藏在他的半魂里,此刻正顺着共生纹往东方火的心口爬。她这才明白,墨渊饲剑不是解咒,是将上界的毒咒,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我不知道……”墨渊的声音断断续续,透明的手指想碰她,却穿了过去,“他们说……饲剑能护你……”
东方火反手给了他一掌。
掌风将墨渊推得撞向石壁,也震断了那些黑线。她盯着他逐渐透明的胸膛,那里的共生纹仍在发光,只是颜色淡了许多:“影族的话,果然半句都信不得。”
苏清寒笑得前仰后合:“现在信了?他接近你,本就是为了让你替他受咒。玄老的玉佩、共生纹、溯影镜……全是他叔叔(影族大长老)教的戏码,连阿澈的控魂,都是为了逼他狠下心。”她突然收了笑,黑蛇再次缠上东方火的手腕,“不过你也不算亏,他的半魂虽有毒,却也帮你打通了焚天血脉,现在你的莲心,可是上界最想要的东西。”
东方火的骨烬剑突然转向,剑刃抵住自己的心口。
黑蛇的信子离莲印只有寸许,她却笑了,笑得心口的莲火灼灼发亮:“上界想要?那就得看我给不给。”她猛地催动血脉,烬火莲的红光顺着剑刃往上爬,竟将黑蛇烧成了灰烬,“苏清寒,你腕间的刺青,是用焚天族的骨粉画的吧?不然怎么会怕我的火。”
苏清寒的脸色骤变,抚着腕间焦黑的刺青后退:“你……”
“我什么?”东方火步步紧逼,骨烬剑的红光映出她眼底的冷,“你是上界用我母亲的骨血克隆的‘灭火体’,所以才戴着她的脸,学着她的温柔,却连焚天火的热度都承受不起。”
这话像把刀,精准地刺中苏清寒的软肋。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疯长,竟化作与骨烬剑相似的利爪:“我不是替身!我是苏清寒!是要取代你的人!”
两人的身影在莲灯火海中共舞,骨刃与利爪碰撞的脆响里,东方火突然瞥见墨渊的影子在石壁上蠕动——他正用尽最后的影力,在石壁上画着什么。那是影族的“聚魂阵”,阵眼处,他用自己的影血写着“东”字,与她掌心的玉佩遥相呼应。
“傻子。”东方火眼眶发烫,反手一剑逼退苏清寒,“影化者强行聚魂,是会魂飞魄散的!”
墨渊的影子在石壁上摇了摇,像在笑。聚魂阵突然亮起,无数光点从西面八方涌来,竟是之前被骨烬剑吸收的影族尸骸残魂。它们钻进墨渊的身体,让他逐渐凝实,只是脸色白得像纸,再无半分力气。
苏清寒看着重凝的墨渊,突然笑得诡异:“也好,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她猛地拍向地面,通道尽头的锁链声骤然密集,“上界的‘噬莲兽’快醒了,它最喜欢吃……带着情丝的莲心。”
东方火扶起重凝的墨渊,发现他的共生纹己彻底暗淡,像燃尽的灰烬。而自己的心口,噬心咒的黑线虽被震断,却在莲印周围留下淡淡的淤痕,像朵将谢的花。
“走。”她将骨烬剑塞到墨渊手里,自己转身面对通道深处,“你叔叔欠你的,我帮你讨回来。但现在,你得活着去告诉影族,谁才是真正的叛徒。”
墨渊攥着剑的手在抖,指腹擦过她心口的淤痕:“那你呢?”
“焚天族的莲,从来不是任人啃食的。”东方火的莲火在身后烧得通红,映出她挺首的背影,“何况,我还没弄清,苏清寒说的‘母亲的骨血’,到底是真是假。”
通道深处传来巨兽的咆哮,腥气扑面而来。墨渊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将骨烬剑掷还——剑鞘上的两族图腾在火光中亮了亮,像在说“等我”。
东方火接住剑,没回头。
她知道,这一转身,便是第五层锁的开端。而这层锁的钥匙,或许不是信任,不是舍弃,是哪怕被全世界欺骗,也敢独自往前闯的孤勇。
莲火映着她的侧脸,红得像要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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