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离开后,厢房里只剩下苏晚一人。
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苦涩。
那句“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冰冷刺骨。
纪夜白因为救她而被惩罚“静养”。那自己这个“钥匙”,所谓的“凰羽”,价值又在哪里?仅仅是因为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玉璜秘密吗?
那个隐藏在周妈背后的“先生”,目的绝非单纯庇护她那么简单。
他似乎在利用她搅动风云,让厉家、让“影”、“商会”甚至沈修瑾(医生)都卷入混乱,自己却高坐钓鱼台,冷眼旁观狗咬狗。
而她,就是那块被抛出去的、最的饵料。
强烈的屈辱感和不甘如同野火般在心底燃烧。她不要再做棋子!不要再被任何人摆布!
脚踝处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她此刻的狼狈和脆弱。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力感。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收集信息,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处怎样的棋局之中,以及……那个“先生”究竟是谁。
周妈和李大夫的对话信息量巨大。
“影”应该指的是厉钧麾下那个神出鬼没、负责“清扫”的势力。
“商会”可能是指以厉战霆为代表的、掌握着庞大灰色商业帝国的力量。
“医生”无疑是指沈修瑾,他果然受到了牵连,暂时隐匿。
而“白夜”是纪夜白,“凰羽”是她自己。 最关键的是“钥匙”这个称呼。
他们称她为“钥匙”?打开什么的钥匙?玉璜背后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周妈最后那句“或许……该让她‘看’到更多了。”……他们要让她看什么?
苏晚的目光落在床头的干净衣物上。那是一套靛蓝色的棉布衣裤,款式朴素,像是学徒穿的衣服。
她慢慢换下身上那件纪夜白的、己经破烂不堪的风衣和睡衣。
衣服大小还算合身,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上的擦伤,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尝试着下地,脚踝敷药后疼痛减轻了些,但依然无法承重。
她单脚跳着,移到窗边的旧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粗陶茶壶和杯子。
她倒了一杯水,冰凉的白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中的燥郁。
窗外小院安静祥和,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仿佛昨夜的血腥逃亡和枪声只是一场噩梦。
但身上的伤痛和此刻的囚禁感无比真实地提醒她,危机从未远离。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中午时分,周妈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送来了简单的饭菜和一碗新的汤药。饭菜是清粥小菜,汤药依旧漆黑苦涩。
周妈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刻板麻木,仿佛早上那个在院子里透露机密信息和说出冰冷话语的人是苏晚的幻觉。
她看着苏晚吃完饭菜,然后目光落在汤药上。
“李大夫交代,这药必须按时喝,对你的伤和……惊惧有好处。”周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晚端起药碗,浓烈的药味冲入鼻腔。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周妈,李大夫的医术真好,这方子很特别吧?”
周妈眼皮都未抬:“李大夫是祖传的手艺,安神定惊的方子自是好的。”
苏晚不再多问,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比之前那碗更苦,甚至带着一丝极轻微的、难以察觉的酸涩余味。
喝完后,一股强烈的困意很快袭来。
“你身上有伤,多休息才好得快。”周妈看着她躺下,收拾好碗筷,再次离开。
苏晚几乎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但她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真正让自己睡死过去。那丝异常的酸涩感让她心生警惕。她强撑着意识,让自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是周妈?还是李大夫?
苏晚极力控制呼吸,保持沉睡的模样。
来人走到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她是否睡熟。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
不是周妈粗糙的手,也不是李大夫苍老干枯的手。这只手皮肤细腻,指节修长……更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手?
苏晚的心跳骤然加速,但她死死忍住,没有任何动作。
那只手很快移开。来人并没有做其他事情,只是在床边桌上放下了什么东西,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门重新合拢。
苏晚又等了几分钟,才猛地睁开眼,迅速看向床边桌子。
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叠成方块的黄色符纸一样的东西。
她一把抓过来,展开。
符纸里面包着一小片干枯的、形状奇特的深褐色叶片,叶片上用一种极细的笔写着两个蝇头小字:
“慎饮”
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耳坠,可暂避。”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果然!那药有问题!不是单纯的安神药!
这个送来警告的人是谁?他(她)怎么知道药有问题?又为什么要帮她?“耳坠,可暂避。”是什么意思?她身上哪来的耳坠?
她猛地摸向自己的耳朵——自从家变后,她早己不戴任何首饰了!
等等!
她突然想起,在厉战霆的酒店套房里洗澡时,她摘下了那对廉价的水钻耳钉,后来好像随手塞进了睡衣口袋?那件睡衣……后来被纪夜白的风衣盖住了,再后来……风衣被她脱在了那间破屋,换上了这身衣服……
耳钉早就丢了!
不对……苏晚蹙眉努力回忆。换衣服的时候……那件风衣口袋好像破了个洞?难道……
她立刻低头,仔细检查身上这套靛蓝色衣裤的口袋。裤子口袋很深,她伸手进去仔细摸索——
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来——
正是那枚丢失的、劣质的、水钻己经有些脱落的小耳钉!
它居然透过风衣口袋的破洞,掉进了睡衣口袋,又在她换衣服时,阴差阳错地掉进了这套新裤子的口袋里!
“耳坠,可暂避……”难道指的是这个?这小小的耳钉能避什么?避那碗有问题的药?
这太荒谬了!
她捏着那枚微不足道的耳钉,又看看手里干枯的叶子和“慎饮”的警告,一时心乱如麻。
送警告的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却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在提醒她。他(她)是“先生”身边的人?还是另一股潜伏的势力?李大夫和周妈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
接下来的半天,苏晚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她仔细回味着那碗药的滋味,那丝酸涩感似乎越来越清晰。周妈和李大夫到底想通过这药对她做什么?仅仅是让她昏睡便于看管?还是……有更深的目的?比如……套话?或者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神智?
傍晚,周妈准时送来了晚饭和……第三碗汤药。
“喝了吧,晚上能睡得好些。”周妈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破绽。
苏晚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心中警铃大作。喝,可能落入未知的陷阱;不喝,立刻就会引起周妈的怀疑,下场可能更糟。
她脑中飞快权衡,忽然想到了那句“耳坠,可暂避”和手里这枚微不足道的耳钉。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假装顺从地端起药碗,趁着周妈转身去摆放饭菜的瞬间,飞快地将一首攥在手心里的那枚小耳钉浸入了药汁中,停留了大约一两秒,然后迅速拿出藏回手心,接着仰头做出喝药的样子。
她并没有真的咽下去,而是将大部分药汁借着碗的掩护,小心地含在了口中,喉咙做出吞咽动作。极致的苦味和那丝酸涩感在口腔里蔓延开。
然后她顺势拿起旁边周妈刚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大口,看似送药,实则将口中绝大部分药汁混着水无声地吐回了水杯里!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剩下的一点点药汁真正咽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并且要瞒过近在咫尺的周妈。苏晚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幸运的是,周妈似乎并未察觉异样,见她空了药碗,便满意地点点头。
“好好休息。”周妈收拾好东西,再次离开。
苏晚瘫坐在床上,感觉自己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斗。她摊开手心,那枚小小的耳钉依旧冰冷,看不出任何变化。
她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迅速涌上强烈的困意?
是因为她吐掉了大部分药汁,还是……那枚耳钉真的起了作用?
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但无论如何,她暂时躲过了一劫。
夜色渐深。
苏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中医馆里静悄悄的。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窗外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夜猫走过的脚步声。
苏晚立刻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她的窗外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样小东西从窗纸的破洞里被丢了进来,“啪”地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苏晚等脚步声远去后,才悄然下床,捡起那样东西。
那是一小截中空的芦苇杆。
而窗外,正对着的,是李大夫专门用来晾晒草药的偏院!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闯入苏晚的脑海。
那个送警告的人,是在给她制造机会?让她去探听?或者说……是那个背后的“先生”,终于要让她“看”到更多了?
她捏紧了那截芦苇杆,心脏在寂静的夜里,砰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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