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笛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在山路上留下一串急促的回响。
赵警官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着脖子上的平安结——那是女儿用红绳编的，绳结处还歪歪扭扭绣着个“安”字。
刚才苏晴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林晚“胳膊流血，说话都在抖”，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赵队，前面就是XX村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车刚停稳，苏晴就从村口的小卖部冲了出来，羽绒服的拉链都没拉好：“赵警官！里面呢！”
她指着小卖部的门，声音发颤，“晚晚刚喝了点热水，脸色还是白的。”
赵警官推开车门走进去，看见林晚缩在角落的板凳上，左臂缠着染血的裙摆布，左手心的疤痕暴露在外，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眼里布满红血丝，看见穿警服的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先别慌，慢慢说。”
赵警官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从保温杯里倒出杯温水递过去，“我是赵建国，负责这起案子。喝口水，稳住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抓痕和左臂的包扎上，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安静地等着。
林晚接过水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她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是张磊……他想杀我，他给我喝了加了安眠药的牛奶，然后把我推下了悬崖。”
“安眠药？推下悬崖？”赵警官身旁的年轻警员立刻拿出笔记本记录，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林晚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说带我去看日出，到了崖边，就突然踹了我身后的碎石……我掉下去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崖边，一点都不慌。”
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银戒，放在桌上，“这是外婆的戒指，他之前偷偷当了，不知道怎么又出现在我身上，掉下去的时候被我攥住了。”
赵警官拿起银戒，借着窗外的天光看了看，戒圈内侧的“平安”二字己经被磨得模糊。
他放回桌上，又问：“你能确定是安眠药吗？有没有别的感觉？”
“头很晕，胃里翻江倒海，浑身没力气。”
林晚的尾音带着怯生生的颤抖，“我之前帮他收拾药店收据时，见过安眠药的包装，那味道和牛奶里的很像。”
这时，苏晴插了句嘴：“我早上给张磊发信息，说‘林晚说你给她喝了安眠药，我己经报警了’，就是想诈他，没想到真的是！”她攥着拳头，“那家伙肯定是为了保单！他上周还来保险公司问过‘意外身故怎么理赔’！”
赵警官的眼神沉了沉，对身边的警员说：“立刻联系法医，给林晚做身体检查，提取胃容物样本。
另外，把张磊带回来问话。”
他又转向林晚，语气放缓，“你先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详细笔录，身体不舒服随时说。”
警车再次启动时，林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山景，突然想起张磊送她的银镯子——昨天收拾东西时还在包里，现在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她摸了摸左手心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因为紧张而发烫，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愤怒和后怕。
与此同时，张磊正坐在修理厂的办公室里，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晴发来的那条信息。
他皱着眉，心里有些不安——林晚到底有没有死？如果她还活着，事情就麻烦了。
他刚想给“王总”打个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紧接着，两个穿警服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磊是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林晚的失踪案。”
张磊的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站起来：“调查？晚晚怎么了？她不是去露营了吗？”
“到了警局你就知道了。”
警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拿出手铐晃了晃，“请吧。”
张磊的腿有些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走了。
他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不停盘算着——只要林晚死了，没有证人，警察就抓不到他的把柄。
保单的受益人虽然改了，但只要林晚的母亲还昏迷着，那笔钱最终还是他的。
到了警局，张磊被带进审讯室。
赵警官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喝点水，暖暖身子。”
他拉过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张磊攥着杯子的手上——指关节发白，显然很紧张。
“赵警官，到底怎么了？晚晚她……”张磊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焦急。
“你说林晚是自己跳崖的？”赵警官没有绕弯子，首接问道。
张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们昨天在营地吵架了，她怪我没照顾好她妈，情绪很激动。今天早上说去崖边拍日出，我拦都拦不住，结果就……”
他低下头，用手抹了抹脸，假装在擦眼泪。
“是吗？”
赵警官突然拿出镊子，夹着那片被踩碎的创可贴放在桌上，
“这是在崖边发现的，是林晚的吧？你说她自己跳崖，那她坠落的时候，哪有空把创可贴踩碎？”
张磊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躲：“可能是……可能是她跳崖前不小心踩的。”
“不小心？”赵警官又拿出那枚刻着“Z”字的袖扣，
“那这枚袖扣呢？这是你的吧？怎么会掉在崖边？”
他往前凑了凑，眼神像刀一样锐利，
“张磊，你最好老实交代，林晚到底是怎么坠崖的！”
张磊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不是我的！这袖扣不是我的！”
他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
“是她自己想不开！真的是她自己！我们最近压力都太大了，她妈住院要花钱，修理厂又不景气，她肯定是受不了了才……”
“压力大？”
赵警官冷笑一声，
“那你上周为什么要给林晚买大额意外保险？为什么要去药店买足以让人昏迷的安眠药？为什么要跟高利贷的‘王总’频繁联系？”
张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在警察的追问下，一个个被戳破，像被撕开的遮羞布，暴露在阳光下。
审讯室外，林晚刚做完笔录，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苏晴陪着她，手里拿着杯热奶茶：“别担心，证据都指向他，他跑不了的。”
林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审讯室的门上。
她能想象到张磊此刻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同情——那个曾经让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最终却想置她于死地。
左手心的疤痕又开始发痒，她摸了摸，这一次，却觉得无比清醒。
就在这时，赵警官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好，我知道了，立刻派人去搜查。”
挂了电话，他对身边的警员说：“法医那边有结果了，林晚的胃容物里确实检测出了安眠药成分。
另外，技术队在张磊的车里发现了工兵铲的痕迹，还有他和‘王总’的通话录音，里面提到了‘杀林晚换钱’！”
苏晴兴奋地抓住林晚的手：“太好了！这下他跑不了了！”
林晚的眼眶红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释然。
她看着赵警官走进审讯室，心里知道，这场由谎言和贪婪编织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左手心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像一枚勋章，见证着她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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