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深处,云海之巅。
一座古朴的道观静静矗立在缭绕的云雾之中,恍若仙境。
此地远离尘嚣,唯有松涛阵阵,鹤鸣幽幽,时间仿佛在此凝固。
道观后院,一老一少相对而立。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眼神深邃如浩瀚星空,正是李洋的师父,天师逍遥子。
他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这方天地浑然一体。
少年便是李洋。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眼神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却又隐含着一丝历经磨砺的坚韧。
他同样穿着一身干净的藏青色布衣,款式古朴,与山下流行的时尚格格不入。
十八年的仙山岁月,早己洗去了他幼时的懵懂,只留下仙家弟子的出尘气质和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洋儿,”逍遥子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十八载光阴,弹指一挥间。你天资聪颖,心性纯良,为师能教的,都己倾囊相授。这仙山虽好,终究不是你的归宿。”
李洋恭敬地垂首:“师父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只是……弟子舍不得师父,舍不得这仙山。”
逍遥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似是追忆,又似感慨:
“痴儿。红尘万丈,自有你的缘法。为师当年欠下一段因果,如今,需由你去偿还,也是了却为师一桩心愿。”
他缓缓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衣物。
那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纸张泛黄,边缘磨损,显然年代久远。
逍遥子将其郑重地递到李洋面前。
“此乃婚约。”逍遥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下山之后,你持此婚约,前往江城,寻找一位名叫张蒸燕的女子……如今,她应叫陈燕燕了。她的母亲,陈紫怡……是为师故人。”
李洋双手接过婚约,入手微沉。
他能感受到纸张上残留的微弱气息,以及师父话语中那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孽缘?他心中微动,但并未多问。
师父不说,自有其道理。
“师父,弟子此去,当如何行事?”李洋问道,语气沉稳。
“随心而行,秉心而为。”逍遥子目光深邃,“你身负道法,切记不可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但若遇奸邪,阻你道路,害你所护之人,亦无需留情。道法自然,亦讲因果报应。此去红尘,是历练,亦是修行。去吧。”
李洋深吸一口气,后退三步,对着逍遥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饱含着对师恩的无限感激与不舍。
“师父保重!弟子……去了!”
逍遥子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目送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的身影在云雾中显得愈发飘渺。
李洋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师父,和这座承载了他整个少年与青春岁月的道观,毅然转身。
他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半旧的帆布背包!
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师父炼制的丹药、几块品质尚可的玉符,以及一些绘制符箓的朱砂黄纸。
最重要的,便是怀中那张泛黄的婚约。
他步履沉稳,一步步走下青石台阶,身影很快没入翻腾的云海之中。
山脚下,逍遥子早己安排了一只通体青羽、神骏非凡的青鸾等候。
此鸾乃仙山灵禽,可日行万里。
“青鸾,有劳了。”李洋轻轻抚摸着青鸾光滑的羽毛。
青鸾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低下脖颈。
李洋翻身而上,坐稳身形。
“唳——!”
青鸾振翅高飞,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穿透云层,朝着东方那座名为“江城”的繁华都市疾驰而去。
劲风扑面,下方的山河大地飞速后退,城镇乡村如同棋盘上的棋子。
李洋闭目凝神,感受着这不同于仙山灵气的凡尘气息。喧嚣、浮躁、欲望……
种种驳杂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师父说得对,红尘炼心,此亦是修行。
数小时后,青鸾在距离江城国际机场、尚有数十里的一片无人山林中降落。
“多谢,回去吧。”李洋拍了拍青鸾的脖颈。
青鸾蹭了蹭他的手,再次清鸣一声,冲天而起,消失在云端。
李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藏青色布衣,背上帆布包,迈开步子,朝着机场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缩地成寸,身影在林间几个闪烁,便己来到机场外围。
看着眼前庞大、繁忙、充满金属与玻璃光泽的现代化建筑!
听着飞机起降的巨大轰鸣和人潮的喧闹声,李洋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审视。
这与仙山的静谧截然不同,是另一个鲜活而躁动的世界。
他随着人流,走向到达大厅。
高大的穹顶,光滑如镜的地面,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广告画面!
拖着行李箱的人们行色匆匆,各种语言的交谈声、广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李洋这一身打扮,在周围西装革履、时尚潮流的都市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审视,甚至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笑!
“看,拍戏的吗?穿成这样。”
“土包子吧?山里刚出来的?”
“啧,这年头还有穿这种衣服的……”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李洋恍若未闻。
他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初入繁华的茫然,好奇地打量着西周的一切:
自动滑行的传送带、闪烁着红光的安检门、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巨大的玻璃幕墙外起降的钢铁巨鸟……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的新鲜。
他走到大厅相对空旷的一角,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罗盘。
罗盘由不知名的暗色木头制成,边缘包浆圆润,中心的天池中,磁针并非金属,而是一根细小的、散发着微弱毫光的玉针。
盘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深奥难懂的符文和星宿刻度。
这是逍遥子赐给他的法器之一——【引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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