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夜风裹着寒意，咸湿的海味钻进落地窗棂。
李洋踮着脚尖挂好最后一盏星星灯时，听见卧室里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他手忙脚乱地把串灯线往床头柜上绕，发梢还沾着吹风机吹过的暖风，发顶一撮呆毛——
早上出门前陈燕燕还笑他像只炸毛的猫，此刻倒真应了景。
“李洋？”
浴室门开了条缝，陈燕燕裹着浴袍探出头，发尾还在滴水。
她平时总把长发盘成利落的低马尾，此刻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雪白的肩头，倒添了几分柔软。
李洋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把手里的吹风机往她手里塞：
“我、我来帮你吹！”
陈燕燕垂眸看他，水珠顺着睫毛滚进眼尾，她却笑出了声：
“你上次帮我吹头发，把卷发棒掉进了面盆里。”
“那、那是我第一次用！”
李洋红着脸把吹风机调到低温档，指尖悬在她发间半寸不敢碰：
“要不…你自己吹？”
“过来。”
陈燕燕拽了拽他衣角。
李洋立刻凑过去，发梢扫过她后颈，惹得她缩了下肩膀。
他握着吹风机的手有些抖，热风裹着洗发水的茉莉香漫开来。
陈燕燕望着镜子里重叠的两个人影，忽然轻声说：
“今天交换戒指时，你手心全是汗。”
“我…我紧张。”
李洋把吹风机往旁边挪了挪，怕吹乱她刚梳顺的发：
“从小到大，我连给师兄们煮碗面都没手抖过，可今天…我怕你嫌我土。”
陈燕燕转身捧住他的脸，指腹擦过他眼尾的薄红：
“你穿婚服时，我盯着你看了整整二十分钟。”
李洋愣住。
“那时候我就在想，”
她的拇指轻轻他的唇角：
“这个从小在山上啃馒头、跟着师父学画符的小天师，怎么就成了要护我周全的人？”
李洋喉结滚动，伸手将她散在肩头的发丝别到耳后：
“我也没想到，”
他低头吻了吻她耳垂：
“我下山前背了整整三箱符咒，结果最管用的，是你给我的那支钢笔。”
陈燕燕想起什么似的笑了——
三个月前周畅在董事会甩杯子砸她时，李洋确实没掏符咒！
反而摸出支钢笔“咔嗒”一声按出伸缩针，在周畅手腕上扎了精准的一针。
“那是师父教的‘点穴笔’，”
李洋挠头：
“他说对付凡人，用这个比符咒温和些。”
“可你那天还是把我护在身后，”
陈燕燕指尖抚过他左胸的位置：
“这里的心跳，比符咒声还响。”
吹风机的嗡鸣声停了，李洋将她的浴袍带子系成松松的蝴蝶结，忽然蹲下来替她擦脚边的水渍。
陈燕燕弯腰抱住他的肩，鼻尖蹭过他发顶：“李洋，你知道吗？”
“嗯？”
“我以前觉得，婚姻是两个公司的合并报表，是合同里的条款，是…利益交换。”
她望着窗外海面上跳动的月光：
“可今天在婚礼现场，当你掀开头纱吻我时，我突然明白…原来婚姻是，”
她吸了吸鼻子：
“是有人愿意陪你从地狱爬上来，还笑着说‘以后每天都要一起看日出’。”
李洋的指尖在她脚背上轻轻画圈，声音闷闷的：
“我更怕…我护不好你。”
“你己经护得很好了。”
陈燕燕把他拉起来，牵着他走到床边：
“来，坐这儿。”
床头柜上摆着个青瓷保温桶，掀开盖子，红枣枸杞的甜香混着牛奶的醇厚涌出来。
李洋舀了一碗递过去，自己捧着另一碗吹了吹：
“师父说，新婚夫妇要喝合卺酒，可我觉得…温牛奶更甜。”
陈燕燕喝了口，眼睛弯成月牙：
“确实比那年的凉茶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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