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立于书案前，窗外月凉如水，寒风吹过庭院里的梧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胸腔里，那因他受伤而起的尖锐痛楚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决心。
宜修……既然你贼心不死，非要在这冷宫里搅动风云，那便休怪我……斩草除根！
“颂芝！”我扬声唤道。
“小姐！”颂芝应声而入，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惶。
“备车。”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去……甄府。”
夜色深沉，甄府的后门悄然打开又合拢。甄嬛早己屏退左右，在暖阁中等候。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近日京中不同寻常的暗涌，眉宇间带着忧虑。当看到我一身素净常服，神色冷峻地出现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慕容夫人。”她微微颔首。
“甄常在，”我开门见山，没有半分寒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冷宫那位，爪子伸得太长了。西北，慕容将军遇刺，箭毒淬骨！”
甄嬛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她竟敢……”
“她有何不敢？”我冷笑，眼中杀机毕露，“困兽犹斗罢了。她如今身在冷宫，与外界的联系必然有限。我要你，想办法查清，她在宫外，还有哪些隐藏的势力！尤其是……景仁宫那些被清洗后漏网的旧人！谁在替她传递消息？谁在替她筹措金银？谁……在帮她联络西北的残渣余孽！”
甄嬛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她明白这任务的凶险，更明白一旦败露的后果。但当她抬头，迎上我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力量的眸子时，她眼中的惊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所取代。纯元皇后生产那日凤鸾宫外的对峙，让她深知眼前这个女人手段的狠绝与护短的决心。慕容策重伤，己彻底触动了这头雌虎的逆鳞！
“嫔妾……明白了。”甄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冷宫虽深，也非铁板一块。嫔妾会想办法，从那些负责洒扫、送饭的低等宫人身上着手。还有……那些被发配到浣衣局、辛者库的景仁宫旧人，未必就都死心了。”
“很好。”我微微颔首，“动作要快，更要隐秘。找到线索，不必轻举妄动，立刻传信于我。” 我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薄薄的、毫不起眼的油纸包，递给她，“这里面是一些碎银子，还有几张不会引人注意的小额银票。打点用。记住，保命第一。”
甄嬛郑重接过，藏入袖中：“嫔妾谨记。”
离开甄府，马车碾过寂静的街道。我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西北的风沙、染血的军报、慕容策苍白隐忍的脸、宜修在冷宫中怨毒的眼神……种种画面交织翻腾。
仅仅两日后，甄嬛便通过一个在御花园负责修剪花木、与冷宫一个小太监是同乡的宫女，辗转递进来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近几日，有个自称是宜修远房表亲的中年妇人，通过看守冷宫的老太监，试图往里面传递东西，出手颇为阔绰。老太监贪财，偷偷放行过一次。那妇人举止谨慎，口风极严，只隐约提到“西北的生意”“旧主子的情分”之类的话。
“西北的生意……旧主子的情分……”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冰冷如刀。这妇人，十有八九就是宜修在宫外负责传递消息、甚至可能筹措资金、联络党羽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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