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承的话语,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北境凛冽的血腥与铁锈气息,狠狠砸在柳照晚的心湖,激荡起滔天巨浪。
铸一柄——可斩妖邪、可破诅咒、可定乾坤的——‘诛仙之剑’?!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这己非寻常的催更,而是关乎国运、系于万民性命的生死重托!那灵感碎片中阴森祭坛、行尸士兵的恐怖景象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迫近!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柳照晚只觉得呼吸一窒,指尖冰凉。她只是一个刚刚摆脱死亡阴影、倚仗着诡异系统苟活的穿越者,一个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懵懂无知的现代灵魂。
那所谓的“惊世之才”,不过是窃取前世神作的取巧。她真的能吗?能驾驭这名为“文字”的力量,去对抗那连胤朝精锐大军都束手无策的萨满诅咒?
胤承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不容她有丝毫退缩。那目光里有沉甸甸的期许,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更有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拒绝?在皇帝圣旨己下、太子亲临、国难当头之际?那无异于自绝生路!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柳照晚脑海中激烈碰撞。恐惧、怀疑、自身难保的虚弱感……最终,被一股更强烈的、源自求生本能和内心深处某种不甘的火焰吞噬!
她没有选择!系统的主线任务是百万字退婚流爽文,而《诛仙》的诛邪戮魔,正是最极致的“退婚”——退那邪魔外道的生死之约!
这不仅是太子的要求,更是系统任务与当下危局最契合的延伸!完成它,不仅能解国难,更能获取生命值、积分,真正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赌!必须赌上一切!
所有的挣扎、恐惧被强行压下。柳照晚抬起眼,迎向胤承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在这一刻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光芒,清澈而坚定。
“臣女……”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愿以残躯,倾尽心血,为殿下——”
她微微一顿,脑海中闪过那撕裂黑暗、诛灭万邪的煌煌剑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铸此诛仙剑!”
“好!”胤承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扶手!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柳行走高义!孤代北境将士,代大胤万民,先行谢过!”他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股属于储君的磅礴气势骤然释放。
“孤即刻返宫,着手亲征事宜!柳行走所需一切笔墨纸砚、典籍秘录,尽管开口!孤会命内府优先供给!文渊阁藏书,亦对你完全敞开!”
胤承语速极快,带着雷厉风行的决断,“孤只要求一点——快!务必要在孤大军开拔之前,有所成!哪怕是一缕剑意雏形,一道诛邪真言!孤要在阵前,以你之文,壮我军魂,破敌邪法!”
“臣女明白。”柳照晚沉声应道,心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她别无退路。
胤承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有期许,有凝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没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玄色的身影带着凛冽的寒风,消失在院门外。清臞太监和侍卫紧随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死寂的小院和依旧刺骨的寒意。
柳文轩这才敢从院门外探头进来,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敬畏与狂喜,搓着手:“晚儿!太子殿下他……他……”
“父亲,”柳照晚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决绝,“我需要闭关。自此刻起,除翠儿送饭送药外,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院半步!违者,后果自负!”她的目光扫过柳文轩,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柳文轩被她眼神中的寒意刺得一哆嗦,立刻想起了张氏和柳玉姝的下场,所有想套近乎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连连点头:“好!好!为父亲自在院外守着!绝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打扰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并立刻厉声呵斥驱散了院外探头探脑的下人。
小院再次恢复了彻底的寂静,仿佛与世隔绝。
翠儿扶着几乎虚脱的柳照晚回到屋内。门一关上,柳照晚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被翠儿及时扶住,才没有软倒。
“小姐!您怎么样?”翠儿看着柳照晚瞬间褪去血色的脸,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扶我坐下。”柳照晚喘息着,靠在圈椅里,闭上眼,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气血。刚才面对太子的强撑,几乎耗尽了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生命值依旧停留在危险的26点。
“翠儿,”她睁开眼,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准备笔墨,最好的。另外,把窗子都关上,帘子放下。”
“是!”翠儿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崭新的紫檀木书案被擦拭得光可鉴人,上面铺上了厚实洁白的宣纸。
一方雕着云纹的端砚,一块质地上乘的松烟墨锭,一柄笔锋的紫毫笔,还有一叠裁好的素笺,整齐地摆放好。
屋内的光线被厚重的帘幕遮蔽,只剩下铜盆里炭火跳跃的微弱红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营造出一种近乎密室般的封闭与压抑。
柳照晚走到书案前。冰凉的砚台触感让她精神微微一振。她拿起墨锭,缓缓地、一圈圈地在砚池中研磨。墨块与砚石摩擦,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沙沙声,如同她此刻纷乱心绪的倒影。
《诛仙》……
那个瑰丽而残酷的仙侠世界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青云山,通天峰,幻月洞府……张小凡,碧瑶,陆雪琪……七脉会武,死灵渊下,流波山上……无数人物、场景、情节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然而,灵感碎片中那萨满诅咒的阴森恐怖,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思绪。她要写的,不是简单的故事,而是要从中提炼出能对抗现实诅咒的“诛仙剑意”!这需要切入骨髓的理解,需要将那种“极正至刚、斩灭一切邪祟”的精神内核,灌注于笔端!
从哪里开始?
开篇的草庙村惨案?青云门的恢弘?还是……首接指向那柄传说中的无上凶兵——诛仙古剑?
她尝试着捕捉那种感觉。笔尖蘸满了浓黑的墨汁,悬停在雪白的宣纸上方。脑海中竭力勾勒诛仙古剑的形象:非金非石,古朴无华,剑身隐有血色纹路,蕴含着足以撕裂天地、令神魔辟易的恐怖威能!还有那股剑意——冰冷、决绝、带着审判万物的无上威严!
意念集中,笔尖落下!
“诛……仙……”
两个字落下,笔锋凝滞。
不行!感觉完全不对!写出的字,徒有其形,毫无其神!只是一堆僵硬的墨迹,别说引动天地共鸣,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剑意”。
反而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试图强行调动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警告:精神力过度消耗!生命值波动:-1!当前生命值:25/100!】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柳照晚心头一凛,猛地放下笔,急促地喘息着。不行!这样硬来只会把自己耗死!她需要沉淀,需要理解,需要找到那个能撬动这个世界法则的“点”!
她强迫自己离开书案,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踱步。脑海中,《诛仙》的片段不断回放。最终,她定格在开篇不久,张小凡初入青云,在大竹峰后山幽谷中,第一次感受到青云山那磅礴浩瀚的天地灵气时的描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源自《道德经》的箴言,在《诛仙》中,不仅是道法的诠释,更隐隐指向了某种天地至理,一种超越善恶、俯瞰众生的宏大意志!而青云门传承的道法,正是建立在对这种天地之力的感悟和运用之上!诛仙剑阵,亦是汇聚天地浩然正气,以无上剑意引动规则之力,诛灭邪祟!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柳照晚口中无声地默念着,眼神越来越亮。
萨满诅咒,操控亡者,污秽怨念,是至邪至秽之力!而能破它的,非人间的仁义道德,而是那更高层次的、代表天地运行规则的“道”!是那至正至刚、涤荡乾坤的浩然正气!诛仙剑意,正是这种“道”与“正气”的极致具现!是规则对邪祟的终极审判!
她要写的,不是剑的形状,而是那股意!是那种引动天地正气、代天行罚的意志!
思路瞬间贯通!
柳照晚猛地坐回书案前,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没有再去强行描绘诛仙古剑,而是将笔锋转向了青云山!转向了那孕育了诛仙剑意的天地本身!
笔尖饱蘸浓墨,带着一种全新的感悟和决绝的意志,重重落下!
不再追求字形的完美,而是将全部心神,倾注于对“天地不仁”的感悟,对青云山浩瀚灵气的想象,以及对那股隐于天地间、至正至刚的无形伟力的呼唤!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然,天道渺渺,视万物如一刍狗,无有偏私……”
“唯极东之地,有山名‘青云’,接天连地,吐纳鸿蒙。其势巍巍,聚西海之灵;其意浩浩,纳八荒之气……”
“山中隐有古剑,非金非玉,沉寂万载。其名——诛仙!”
“剑意藏锋于九霄云外,引而不发。然其念所至,万邪辟易!如煌煌大日,照彻幽冥;似凛凛寒霜,冻结秽渊!此乃天地至正之气所凝,代天行罚之器也!”
笔走龙蛇,墨迹淋漓!
这一次,柳照晚感觉完全不同!不再是生硬的描摹,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宣泄!仿佛不是她在写字,而是那感悟到的“天地正气”在借她的笔流淌而出!
精神依旧在飞速消耗,眩晕感阵阵袭来,但笔下流淌的文字,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了微弱的重量,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她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倾尽全力,仿佛在雕刻,在祈祷。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她也浑然不觉。
当最后一句“代天行罚之器也!”的最后一个字落下——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震鸣,陡然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
来源并非外界,而是——
书案上那方盛满了浓黑墨汁的端砚!
砚池中平静的墨液,此刻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以笔尖搁置的位置为中心,荡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却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墨汁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纯粹,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冰冷的……锋芒?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的“气”,以那方砚台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那气息冰冷、肃杀、带着一种涤荡污浊、斩灭邪祟的凛然之意!虽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屋内的温度,似乎凭空降低了一丝。铜盆里跳跃的炭火,光芒都仿佛黯淡了一瞬。
柳照晚握着笔,僵在原地。她怔怔地看着砚台中兀自荡漾的墨色涟漪,感受着那缕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冰冷肃杀之气,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成了!虽然只是雏形中的雏形,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缕属于“诛仙”的剑意——
她真的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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