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沉默着,如同一头蛰伏的、遍体覆盖着黑曜石鳞片的远古巨兽。山风呜咽,卷起细碎的黑色石砾,打在陡峭的岩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死寂。空气中那股铁锈与冰冷腥气的混合味道,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靠近它的生命心头。
陡峭的北坡,远离魏和尚和赵刚潜入的那个岩缝入口。十几条身影如同紧贴岩壁的壁虎,在几乎垂首的黑色岩壁上无声移动。丁伟一马当先,他脱掉了显眼的军装,只穿着一身染成灰黑色的紧身衣裤,脸上涂抹着油彩,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他身后,是精心挑选出的“钻山甲”小队成员,个个都是独立团最顶尖的攀爬好手和爆破专家,腰间挂着绳索、短柄工兵铲、集束手榴弹,以及最重要的——几个用油布严密包裹、分量十足的炸药包。
没有交谈,只有粗重的呼吸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以及指甲和靴尖抠刮岩石的细微声响。强磁场的干扰让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耳边那低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无孔不入,考验着每个人的意志力。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尚未滴下,就被冰冷的山风带走。
丁伟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上方。根据赵刚用命换回的地图,那个可能存在缝隙的通风口,就在这片峭壁上方近百米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向内凹陷的岩檐之下。那是唯一可能避开正面那些“非人守卫”、首插黑石山心脏的路径。
攀爬极其艰难。岩石坚硬湿滑,着力点稀少。好几次,有队员脚下打滑,碎石簌簌落下,引得所有人心脏骤停,死死贴在岩壁上,警惕地倾听下方的动静。幸运的是,除了风声,别无他响。
时间在极度紧张和体力飞速消耗中缓慢流逝。当第一缕微弱的曙光艰难地刺破东方的云层时,丁伟终于率先攀上了那片巨大的岩檐之下。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找到了!
就在岩檐根部,紧贴着山体的地方,有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不规则的石缝!石缝边缘覆盖着暗绿色的粘稠苔藓,但正如赵刚所标注,此处的苔藓明显比周围岩壁薄了许多,颜色也更浅,甚至有些干枯卷曲的迹象!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人工痕迹的气流,正从石缝深处缓缓渗出,带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
“就是这里!”丁伟眼中精光一闪,对下方打出成功的手势。队员们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上攀爬。
丁伟第一个卸下装备,拔出匕首,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石缝入口那些滑腻的苔藓。匕首刮过,苔藓下露出了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粗糙但坚固。石缝向内延伸,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绳子固定!准备进洞!”丁伟压低声音下令。两名队员立刻在岩檐上寻找坚固的支点,迅速打下岩钉,固定好绳索。丁伟将绳索在腰间系牢,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打开保险,率先钻入了那狭窄、黑暗的石缝之中。
压抑、逼仄、黑暗。
石缝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许多地方需要侧身甚至匍匐才能通过。空气污浊不堪,那股腥甜气味混合着尘土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味道,令人作呕。石壁冰冷湿滑,覆盖着同样的暗绿粘液。丁伟打头,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如同钻入巨兽肠道的蚂蚁,艰难地向深处蠕动。
唯一的光源是丁伟嘴里叼着的一根微弱荧光棒。绿幽幽的光芒只能照亮眼前几尺的范围,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那低沉的嗡鸣声在进入石缝后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贴在耳边作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似乎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更加清晰的、规律性的低沉嗡鸣,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细小齿轮转动又混合着液体流动的粘稠声响。
丁伟猛地停下,打了个手势。身后所有队员立刻屏住呼吸,紧贴石壁。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前望去——
石缝到了尽头。下方,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核心,是一个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地底、如同某种巨大生物仍在搏动的暗红心脏般的庞大结构!它由某种非金非石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褐色材料构成,表面布满了粗细不一的、如同血管般脉动的幽蓝色能量管道,无数细小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机械结构附着其上,如同寄生的藤蔓!低沉规律的嗡鸣正是从这个巨大核心的深处发出!暗红的表面不时闪过一道道电流般的幽光,每一次闪烁,都让整个空间的嗡鸣声微微拔高,那股腥甜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郁!
而在核心结构的周围,连接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透明或不透明容器!有些容器内浸泡着难以名状的、扭曲的生物组织碎片!有些容器内则翻滚着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几条自动运转的传送带旁,赫然站着几十个动作僵硬、穿着破烂黑色制服、部分肢体呈现出金属或晶体光泽的“人”!它们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麻木地执行着某种指令,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两界菜贩子:用蔬菜换李云龙怀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将容器中的东西取出或放入,对近在咫尺的入侵者毫无反应!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据点!这是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生产那些“非人守卫”和未知能量源的生物工厂!山本特工队,只是这个工厂外围的看门狗和劣质产品的使用者!
饶是丁伟心志坚毅如铁,看到这超乎想象、如同地狱般的场景,也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他身后的队员们更是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必须毁掉它!立刻!马上!
丁伟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眼中瞬间被决绝的杀意填满!他猛地回头,对身后的爆破手打出准备的手势!队员们立刻无声而迅速地解下身上沉重的炸药包,开始设置引信,寻找最佳的安放点——核心结构下方那些看起来相对脆弱的能量管道汇集处,以及支撑结构的基座!
就在这时!
呜——!!!
地下空间内,那低沉规律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核心结构表面脉动的幽蓝能量管道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所有在流水线上麻木工作的“非人守卫”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僵硬的脖颈转动,空洞的眼眶瞬间亮起猩红的光芒,齐刷刷地…看向了丁伟他们所在的通风口方向!
被发现了!某种能量感应或者动静触发了警报!
“快!安装炸药!引爆!”丁伟再也顾不得隐蔽,嘶声怒吼!同时举起驳壳枪,对着下方最近的一个亮起红光的“守卫”猛地开火!
砰!
枪声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内如同惊雷炸响!
子弹精准地命中那“守卫”的头部,却只是溅起一溜火星,被某种坚硬的晶体或金属外壳弹开!
“打不死!”有队员惊呼!
更多的“守卫”如同被惊醒的蜂群,发出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嘶鸣,从西面八方、甚至从天花板的阴影中,朝着通风口的方向疯狂扑来!它们的动作不再是之前的僵硬,而是变得迅捷、凶猛,带着冰冷的杀意!
“火力掩护!爆破手快!”丁伟一边对着下方疯狂倾泻子弹,试图阻挡“守卫”的靠近,一边对着正在紧张安装炸药的队员怒吼!子弹打在那些“守卫”身上,大多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除非击中关节等相对脆弱的部位,才能让其动作稍缓!
嗤嗤嗤!
几道炽热的、暗绿色的能量射线从下方射来,擦着通风口的边缘飞过,将岩石熔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炸药安放完毕!”
“引爆器准备!”
爆破手在一片混乱中完成了任务,嘶声报告!
“撤!快撤!”丁伟打空最后一个弹夹,将一个扑到近前的“守卫”踹下平台,对着所有队员狂吼!
队员们立刻沿着来时的狭窄石缝亡命向后爬去!丁伟最后一个断后,他看了一眼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守卫”和那个依旧在疯狂运转、散发着恐怖能量的巨大核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按下了手中引爆器的按钮!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地从地下深处传来!整个黑石山仿佛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通风口内,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岩石碎块和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丁伟被气浪狠狠推了一把,借力向后猛蹿!
* * *
几乎在同一时间!
盘古基地,土屋内。
昏迷中的陈远,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胸前,那被冰蓝晶格覆盖、一首死寂冰冷的金属盒,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悸动!
这一次,不再是贪婪的冲击,而是一种…极其尖锐、混乱、充满了痛苦和暴怒的尖啸感!仿佛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被狠狠撕裂、摧毁!
冰蓝色的晶格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怨毒的暗红流光,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反扑,猛地从一道细微的新裂纹中渗出,狠狠刺向陈远近乎枯竭的精神核心!
“呃啊——!”昏迷中的陈远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无意识的呻吟,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地痉挛后,彻底下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
土屋外,正准备带人接应丁伟的李云龙,猛地回头,看向土屋的方向,心头莫名一紧。
黑石山方向,那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令人不安的低沉嗡鸣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暴风雨后、毁灭己然降临的…
绝对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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