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吼声，像一头被关了八百年的野兽，终于挣脱了牢笼！
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凌天，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一把抓住凌天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凌天的骨头捏碎！
“顾问同志！好兄弟！”
李云龙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倒是快告诉老子，这玩意儿，这铁疙瘩，到底要怎么伺候？！”
他指着身后那十二头狰狞的钢铁巨兽，急得满头大汗。
凌天看着他这副几近癫狂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李团长，你先冷静点。”
“冷静？老子冷静不了！”李云龙一蹦三尺高，唾沫星子喷了凌天一脸，“十二头！整整十二头铁王八啊！你知道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吗？”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山谷外，那片沉睡在夜色中的晋西北大地！
“意味着筱冢义男那老鬼子，以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意味着他那些炮楼据点，在老子眼里，就跟纸糊的窗户一样，一捅就破！”
“意味着老子想打哪儿就打哪儿！看谁不顺眼，就开着这玩意儿过去，给他娘的犁上一遍！”
李云龙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个快要爆炸的风箱。
赵刚在一旁看着，也是哭笑不得，他走上前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
“老李，你先别激动。这东西不是三八大盖，不是你拉开枪栓就能打的。”
他指着那辆59式坦克复杂的车体结构。
“你看，这上面有驾驶舱，有炮塔，有观察口……这可不是一个人能玩得转的。”
凌天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
“政委说得对。一辆坦克，至少需要一个西人车组才能发挥全部战斗力。”
“驾驶员，炮手，装填手，还有最重要的，车长。”
“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专业的训练。”
“训练？”李云龙愣了一下，然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老子就是最好的车长！张大彪！让他去当炮手！随便再找两个机灵点的兵，不就齐活了？”
“这玩意儿，不就是开车，瞄准，开炮吗？能有多难？老子三天就能学会！”
他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却让凌天和赵刚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李团长，这不是学开拖拉机。”凌天耐心地解释道，“坦克的驾驶，火炮的校准，弹道的计算，车组的协同作战……每一项，都是一门极其复杂的学问。”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几个月的魔鬼式训练，你们就算把坦克开出去，也只是一个移动的铁棺材。”
“铁棺材？”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李云龙的脑袋上。
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了。
是啊。
光想着这铁王八的威风了，却忘了，自己连这玩意儿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他绕着坦克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炮塔，又踹了踹那比磨盘还宽的履带，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憋屈。
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叫花子，面前摆着一桌满汉全席，却发现自己没长嘴。
那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那怎么办？”
李云龙的声音，一下子蔫了下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难道就让这十二个宝贝疙瘩，在这山沟里趴窝生锈？”
周围的战士们，也一个个垂头丧气，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要被浇灭了。
“当然不。”
凌天笑了。
他看着众人那副失望的模样，缓缓开口。
“好马，自然要配好鞍。”
“共和国的铁拳，自然也要有最好的拳手来驾驭。”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了山谷中央，那扇还未完全消散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时空门。
“车组，装备，后勤，维修……所有的一切，总部都为我们准备好了。”
“我们需要的，只是最好的教官。”
“而他们……”
凌天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己经来了。”
李云龙还没反应过来凌天话里的意思。
他满脑子想的，还是开炮！
哪怕不能开出去打仗，先听个响，过过瘾也行啊！
那颗被压抑下去的，对火力的无限渴望，再一次，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出来！
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再次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他指着远处一座被定为靶场的荒山，那山头上，还有几块上次试射火箭筒时留下的，被打得坑坑洼洼的巨石。
“顾问同志！”
“训练的事儿，先放一边！”
“现在！立刻！马上！”
“给老子找个目标！不！目标就在那儿！”
他指着那座荒山，声音激动。
“老子要试试……老子要亲眼看看，这宝贝的威力！”
他己经完全等不及了。
那副猴急的模样，让赵刚和周围的战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善意的，充满了理解的笑声。
他们都懂。
都懂这个男人，这个部队，这支军队，被火力不足的憋屈，压抑了太久太久！
今天，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李云龙看着众人的笑脸，也咧开了大嘴。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没出息。
但他不在乎！
他跳上那辆59式坦克的车头，张开双臂，像一个检阅自己千军万马的君王！
环视着山谷里，那一张张充满了期待和崇拜的年轻脸庞。
环视着那十二头，静静蛰伏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从他的胸膛涌出！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猛地一挺胸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夜空，发出了那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老子的意大利炮呢？！不！”
他顿了一下，那张黑脸上，涨得如同猪肝！
“老子的共和国铁拳呢？！！”
“给老子拉出来！！！”
“轰——！”
熟悉的台词，全新的背景！
那巨大的反差，和那扑面而来的，蛮不讲理的豪迈，瞬间引爆了全场！
“哈哈哈哈哈！”
“团长威武！”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团长要把意大利炮换成铁王八了！”
山谷里，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赵刚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想笑又想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大彪更是夸张，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战士们笑得东倒西歪，整个红旗谷，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笑声里，没有嘲讽，没有不敬。
只有发自内心的，对胜利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这个虽然满口脏话，却永远把兵放在心里的团长，最纯粹的热爱！
在这一片震天的笑声中，李云龙的豪迈，与全军高昂的士气，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狂欢之中，准备看坦克试炮的热闹时。
“快看！”
一个眼尖的战士，突然指着山谷中央，发出一声惊呼！
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再次投向了那个神秘的光门。
那扇连接着未来的时空之门，光芒己经变得有些暗淡，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可就在那即将熄灭的光晕中。
一队身影，迈着沉稳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地，走了出来。
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没有穿作战服，也没有携带武器，只穿着一身朴素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他们的头发，大多己经花白。
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皱纹。
但他们的腰杆，却挺得像一杆杆标枪，笔首，坚毅。
那双饱经风桑的眼睛里，沉淀着一种，知识与实践磨砺出来的，独有的睿智和沉静。
他们默默地走出光门，站在那片狂欢的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那十二辆钢铁巨兽，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像是看着一个离家多年的，最优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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