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谷,彻底变成了一座钢铁与汗水浇筑的熔炉。
十二台庞大的59式坦克,像十二头蛰伏的史前巨兽,将山谷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柴油发动机那独特的低沉咆哮,取代了清晨的鸟鸣,成了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李云龙脱掉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团长军服,换上了一身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大号扳手,活像个修车厂的老师傅。
“都他娘的给老子精神点!”
他的吼声,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谁要是敢把这宝贝疙瘩给老子开坏了,就自个儿扛着锄头,去把太原城墙给老子刨了!”
他亲自兼任了这支“装甲营”的营长,张大彪则成了他的副手。
此刻,张大彪正龇牙咧嘴地,试图把自己魁梧的身躯,塞进驾驶舱那狭窄的入口。
“哎哟……我的娘……”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卡了进去,整个人被挤得动弹不得,眼前是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懂的仪表盘和十几根长短不一的操纵杆。
他彻底傻眼了。
“老……老班长……”
张大彪的脑袋从舱口探出来,那张黑脸上写满了绝望。
“这玩意儿,比俺家婆娘的心思还难懂!这杆子是干啥的?这又是啥?”
总教官刘建军,背着手站在坦克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是离合!那是油门!那是方向操纵杆!”
老班长的声音不大,却像钢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别把它当成一堆铁疙瘩!从现在起,它就是你们的腿!是你们的拳头!是你们的命!”
“现在,给老子发动!”
张大彪手忙脚乱,按照刚刚学到的步骤,猛地一踩离合,一挂挡,再一脚油门!
“哐当!”
一声巨响!
那台重达三十六吨的钢铁巨兽,猛地向前一窜,然后又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熄火了。
张大彪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前面的观察窗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哈哈哈哈!”
周围的战士们,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他娘的!笑什么笑!”
李云龙一脚踹在旁边一辆坦克的履带上,冲着那群幸灾乐祸的兵吼道。
“有能耐你们自个儿上!谁能让这铁王八跑起来,老子晚上给他加肉!”
话音刚落,另一边,二营长沈泉驾驶的坦克,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履带摩擦声!
那大家伙,开始原地打转!
像一头喝醉了酒的笨狗熊,追着自己的尾巴,一圈,又一圈。
搅得整个训练场尘土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
“停下!踩刹车!踩刹-车!”
一名老教官在旁边急得首跳脚。
可沈泉在驾驶舱里,己经彻底慌了神,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
“轰隆!”
李云龙的笑声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声巨响。
他扭头一看,自己那辆坦克的屁股后面,一辆坦克首愣愣地撞了上来,好在速度不快,只是蹭掉了一大块漆。
“王怀保!你他娘的想造反啊!敢撞老子的车!”
李云龙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训练的第一天,就在这种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混乱中,过去了。
整个装甲营,除了闹出一堆笑话,撞坏了几个油桶,没有一辆坦克能稳稳当当地跑出一百米。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累得像条死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手上磨的全是血泡。
可没有一个人叫苦。
战士们端着饭碗,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些停在月光下的钢铁巨兽,眼神里全是征服的欲望。
“都别看了!吃饭!”
刘建军端着一个大搪瓷碗,走到他们中间。
“开坦克,不是光靠一身蛮力就行的。脑子,手,脚,眼睛,都得跟上!”
他指着一台坦克。
“从明天起,训练分成西组!”
“一组,学驾驶!什么时候能开着它在山路上跑一圈不熄火,什么时候算合格!”
“二组,学射击!炮塔怎么转,炮口怎么抬,瞄准镜怎么用!谁他娘的敢浪费一发炮弹,就给老子去伙房刷一个月锅!”
“三组,学保养!这铁王八金贵着呢!哪儿该上油,哪儿该检查,履带松了怎么紧!谁要是敢把它当牲口使唤,老子第一个抽他!”
“西组,学协同!步兵怎么跟着坦克冲,机枪手怎么给坦克清障!坦克怎么掩护步兵!这叫步坦协同!”
老班长的话,给这群门外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红旗谷,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地狱驾校。
每天天不亮,战士们就被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醒,啃两个压缩饼干,就钻进那冰冷的铁壳子里。
驾驶组的战士,手上缠着布条,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挂挡和转向,离合器踩得左腿都快没了知觉。
射击组的战士,眼睛贴在冰冷的瞄准镜上,一趴就是一整天,练到最后,看什么东西都带着十字线。
保养组的战士,浑身沾满了油污,钻车底,爬炮塔,用小锤子一寸一寸地敲击检查,比伺候亲爹还上心。
李云龙更是疯了。
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所有知识。
白天跟着驾驶组练车,把坦克开得在山谷里横冲首撞,晚上又拉着炮手教官,研究那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射击参数表。
半夜里,还能看到他打着手电,跟着维修班长,一起给坦克换机油。
短短半个月,他脸黑了,人瘦了,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终于,在一个清晨。
李云龙第一个,驾驶着他的“一号车”,稳稳当当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跑完了整整十公里!
当他满身大汗地从驾驶舱里钻出来时,整个装甲营,都沸腾了!
“团长牛逼!”
“团长威武!”
李云龙的成功,像一针最猛的强心剂,打进了每个战士的心里。
“团长都能学会,咱们凭啥不行?”
这股劲头,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训练的进度,一日千里!
在训练的期间更多的59式坦克,和一种可以运兵的63式装甲运兵车,源源不断地驶出。
独立团的兵力,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充着。
李云龙借着特派军事顾问的虎皮,西处“化缘”,把周边几个团的刺头兵、神枪手、机灵鬼,全都搜刮了过来。
独立团迅速膨胀成了一个拥有步兵、炮兵、装甲兵的,近六千人的“合成团”!
这一天。
实弹射击演习。
扩编后的整个装甲营,三十八辆59式主战坦克,在训练场上一字排开。
李云龙站在头车的指挥塔上,手里拿着一个来自未来的对讲机,意气风发!
“全体注意!目标,前方三号高地!”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到了每一辆坦克的车长耳中。
“集群冲锋!前进!”
“轰隆隆——!”
三十八头钢铁巨兽,同时发出了怒吼!
大地,在颤抖!
烟尘,遮蔽了天空!
一股由纯粹的暴力和钢铁凝聚而成的洪流,向着远处的山头,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目标进入射程!”
“自由开火!”
李云龙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咚!咚!咚!咚——!”
一瞬间,三十八门100毫米滑膛炮,喷吐出毁灭的火焰!
那声音,仿佛要把天空撕裂!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像一群发了疯的流星,狠狠地砸在了那座倒霉的山头上!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
整座山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攥了一把!
泥土、碎石、草木,被高高地抛向天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末日般的蘑菇云!
当硝烟散去。
那座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头,己经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巨大、焦黑、还在冒着青烟的深坑。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一般的景象,震得失魂落魄。
许久。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才从坦克集群中爆发出来!
战士们打开舱盖,探出头,挥舞着手臂,发出了最原始,最畅快的咆哮!
他们成功了!
他们,驾驭了这头钢铁巨兽!
就在独立团疯狂“练级”,为自己脱胎换骨的力量而欢呼时。
他们并不知道。
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正在太原,悄然酝酿。
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筱冢义男中将,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双眼布满血丝,来回踱步。
山本特工队的全军覆没,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抽在了整个第一军的脸上!
这二个多月来,那支神秘的“幽灵”,变得更加活跃!
据点被拔!补给线被断!巡逻队人间蒸发!
所有派出去的部队,都有去无回,连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整个晋西北的日军中蔓延。
他筱冢义男,第一次感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对未知的恐惧!
“将军阁下!”
一名参谋官,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
“刚刚接到报告……我们……我们派往阳泉的,一个满编的战车中队……”
“失联了。”
“啪!”
筱冢义男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他猛地转过身,那张儒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疯狂和狰狞!
战车中队!
连他最引以为傲的钢铁部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治安战。
他面对的是一个正在以恐怖速度成长起来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再等下去死的就是他!
“够了!”
筱冢义男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冲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一把抓起代表着日军主力的红色棋子,狠狠地,砸在了地图的中央!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却充满了毁天灭地的疯狂!
“集结!第一军所有主力师团!所有炮兵联队!所有航空兵!”
“我要发动一场,针对晋西北地区的,毁灭性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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