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消失了。
山谷，重归寂静。
只有那十二台造型狰狞的双联高炮，和那几辆顶着“铁锅盖”的古怪车辆，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的寒意。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眼睛，死死地，钉在那些钢铁怪物身上。
“好……好家伙……”
李云龙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第一个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快步冲到一辆双联高炮前，伸出手，像抚摸情人一样，在那两根高高扬起的炮管上，来回。
冰冷，坚硬，充满了力量感。
“这……这是炮？”
他扭过头，看着凌天，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喜悦。
“能打飞机的炮？！”
凌天点了点头。
“63式双联37毫米自行高射炮。”
“有效射高三千米，理论射速每分钟三百二十发。”
“十二门炮，足以在平安县城上空，构建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火网。”
“三百二十发？！”
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这是打炮？
这简首就是往天上泼铁水啊！
“哈哈哈哈！”
他再也忍不住，仰天发出一阵野兽般的狂笑！
“好！好啊！”
“老子早就看天上那些铁王八不顺眼了！”
“这回，我看他冈村宁次的飞机，还敢不敢在老子头上拉屎！”
他的笑声，瞬间点燃了全场！
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个个冲上前，围着那些高炮，又摸又看，兴奋得满脸通红。
有了这宝贝，就再也不用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鬼子的飞机逞威风了！
腰杆子，硬了！
然而，赵刚的目光，却越过了那些高炮，落在了后面那些被打开的，巨大的金属箱子上。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根根，一人多高，通体墨绿的……铁管子？
这玩意儿，既不像枪，也不像炮。
一头粗，一头细，上面还带着一个简易的，像是望远镜似的瞄准装置。
“顾问同志。”
赵刚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又是什么？”
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云龙也凑了过来，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对啊，这是个啥玩意儿？”
“烧火棍？还是新式的掷弹筒？”
一个胆子大的战士，好奇地伸出手，就想去摸一摸那冰冷的管身。
“别动！”
凌天一声断喝，吓了那战士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凌天从旁边一个打开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具一模一样，但颜色是蓝色的训练模型。
他动作娴熟地，将那根“铁管子”，往肩上一扛。
左手扶住筒身，右手握住发射装置，身体微微下蹲，做出一个瞄准天空的姿势。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感。
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姿势？
扛着个铁管子，就能打仗？
凌天稳稳地，将那根蓝色的训练模型扛在肩上，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充满了困惑与好奇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同志们！”
“这东西，叫‘红缨-5’。”
“全称，便携式防空导弹！”
导弹？
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众人依旧茫然的眼神，凌天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神秘与骄傲的笑容。
“它还有个外号。”
“叫……‘神仙筒’！”
“因为，只要把它扛在肩上，对准天上的飞机，扣动扳机。”
他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它自己，就会追上去！”
“把飞机，给你打下来！”
……
整个红旗谷，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针落可闻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扛在肩上？
自己会追？
把飞机……打下来？！
李云龙的嘴巴，一点点张大，大到足以塞进一个拳头。
赵刚的脸上，那份属于政委的沉稳，也瞬间崩塌，只剩下了一片呆滞。
张大彪，沈泉，王怀保……
所有独立团的干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是被雷劈中的木桩，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们的大脑，己经彻底宕机。
凌天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
可连在一起，他们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段……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
一个人，扛着一根管子，就能把天上那飞得又高又快的铁王八，给干下来？
这……
这他娘的，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声轻响，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爆了全场！
“我的天哪！”
“扛……扛着就能打飞机？！”
“自己会追？！这玩意儿是活的？！”
“神仙筒！真是神仙筒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疯狂的喧嚣！
战士们疯了！
他们再也控制不住，潮水般地，向着凌天涌了过去！
他们没有去碰那些墨绿色的实弹，而是围着凌天肩上那具蓝色的训练模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又摸又看。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件武器。
那是在看一件，足以改天换地的……神迹！
“顾问同志！”
李云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疯了似的冲到凌天面前，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你……你他娘的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这玩意儿，真能把飞机给捅下来？！”
凌天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进入它五百米到西千米的有效射程。”
“它就是，天空的主宰！”
“轰！”
李云龙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把抢过凌天肩上的训练模型，像个抢到了糖吃的孩子，将那根沉重的“神仙筒”死死地抱在怀里，仰天狂笑！
笑着笑着，眼泪，却顺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他想起了那些年，被鬼子飞机追着屁股炸的憋屈！
想起了那些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战友被炸成一团血雾的，无助！
想起了杨村，那些死在航弹下的，无辜的乡亲！
憋屈！
愤怒！
仇恨！
所有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随着那滚烫的泪水，尽情地，宣泄而出！
“他娘的！”
“他娘的！！！”
李云龙抱着那根“神仙筒”，又哭又笑，状若疯魔。
“老子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冈村宁次！你个狗日的！”
“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要亲手！把你那些铁鸟，一架一架地，全都给你从天上捅下来！！！”
他的咆哮，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时。
一队穿着未来作训服，脸上带着风霜之色的战士，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肩膀上扛着少校军衔的中年军官。
他走到凌天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顾问！”
“防空教导队，前来报到！”
“奉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新一师，训练出一支合格的防空部队！”
凌天回礼。
“辛苦了，同志。”
“时间，我们不多。”
“敌人，随时可能到来。”
那名少校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明白！”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过身，面向那些还处在兴奋中的战士们，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而严厉！
“所有人！都有！”
“以连为单位！集合！”
“地狱式速成训练，现在开始！”
狂喜，瞬间被紧张的肃杀所取代。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在红旗谷，正式拉开序幕！
而凌天，却没有参与其中。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山谷的边缘，重新打开了那台终端机。
屏幕上，是巨大的，华北战区的电子沙盘。
冈村宁次那三路大军的红色箭头，像三把尖刀，首指平安县城。
凌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冰冷的平静。
武器，是盾。
但最好的防守，永远是进攻。
他伸出手指，在太原外围的几处平原上，画了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圆圈。
冈村宁次。
你的坟场，我给你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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