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一个马尾，动作虽然认真，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青涩。
是个生面孔。
“高Sir，新招的伙计？”
林青阳随口问了一句。
高彦博“嗯”了一声。
那个女孩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首起身，转过头来。
她看到高彦博，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然后目光转向林青阳，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法证部新来的，我叫林汀汀。”
林汀汀。
林沛沛的妹妹。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高彦博的初恋女友，林沛沛。
她的妹妹，居然来法证部上班了。
林青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高彦博。
高彦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冲着林汀汀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高彦博。
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
高空坠物案的后续工作，法医科能插手的地方不多。
林青阳跟重案组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独自驱车返回。
回到办公室。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桌面上，一张便签纸被玻璃杯压着，显得格外醒目。
林青阳拿了起来。
一看就是古泽琛的手笔。
“知道你需要，朋友那儿问来的方子，专治你这种疑难杂症。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下面还附着一串密密麻麻的药材名。
林青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无聊。”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指尖却捻着那张纸，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将纸条小心地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下班后，顺路去趟药房好了。
……
夜色渐深。
林青阳的公寓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厨房灯。
砂锅在燃气灶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霸道的中药味，占据了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连抽油烟机都显得无能为力。
林青阳靠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的计时器。
时间一到，他立刻关火，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将砂锅端了下来。
深褐色的药汤在锅里翻滚着。
他将药汤倒进一个白色的大瓷碗里，黑乎乎的一片。
林青阳盯着那碗药，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心理建设。
等碗壁的温度不再那么烫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仰头。
“咕咚咕咚”。
一大碗药汤就这么被他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放下碗，感觉自己的味觉系统己经彻底罢工。
林青阳冲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就往嘴里猛灌。
冰凉的液体冲刷着麻木的舌头，稍微缓解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苦味。
一瓶水下肚，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刺啦”一声拉开。
冰凉的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带着一股刺激的甜意，总算将那股可怕的药味压了下去。
林青阳靠着冰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他妈的苦。
希望有点用吧。
就在这时，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
梁小柔。
林青阳划开接听键。
“喂。”
“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闷，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刚哭过。
“有空吗？”
梁小柔的声音很低。
“我在暮色酒吧。”
“想找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林青阳几乎没有犹豫。
“地址发我，马上到。”
暮色酒吧。
林青阳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吧台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梁小柔独自一人坐在高脚凳上，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
她穿着白天的衬衫西裤，头发有些凌乱。
只是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晃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漾起一圈圈涟漪。
林青阳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嘿。”
梁小柔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看到他，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挤出一个笑容。
服务生走了过来。
“先生，喝点什么？”
林青阳看了一眼酒单。
“一杯橙汁，谢谢。”
服务生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但还是专业地点了点头。
“好的，请稍等。”
旁边的梁小柔终于有了点反应，她转过头看着他。
林青阳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无辜。
“别这么看我，我酒量差，你知道的。”
“两杯倒，到时候还要你把我扛回去，多麻烦。”
梁小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继续喝自己的闷酒。
酒吧里很安静，只有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响。
林青阳的橙汁很快就送了上来，吸管上还插着一小片可爱的橙子。
他慢悠悠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因为白天那单案子？”
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梁小柔的动作一顿。
她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杯子顿在吧台上。
一声苦笑从她唇边溢出。
“要是只为工作，就好了。”
她转过头，通红的眼睛首首地看着林青阳。
“我分手了。”
“沈浩，他跟我提的分手。”
林青阳的动作停住了。
沈浩，这个名字他听过，梁小柔谈了六年的男朋友，从警校就在一起。
“他出轨了。”
梁小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上周还在想，是不是该考虑结婚了。我连婚纱的款式都看好了。”
“结果呢，人家早就找好了下家。”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六年啊，林青阳。”
“我最好的六年，喂了狗。”
她抬手，又要了一杯酒。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梁小柔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
她放下杯子，目光忽然转向林青阳。
“你也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有女朋友，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青阳靠在椅背上，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是，我承认。”
他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我比较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小柔冷哼一声。
“上个周末，时代广场的电影院。”
“我碰到你两次。”
“周六一次，周日一次，每次身边带的女人都不一样。”
林青阳挑了挑眉。
这下轮到他好奇了。
“那你呢？”
“一个周末去两次电影院，这么闲？”
提到这个，梁小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要你管！”
吼完这一句，她眼中的怒火却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悲伤。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
“他约我的。”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两次，都是他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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