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阳在心里，平静地做出了决定。
“警察。”
梁小柔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杂音。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委任证，在红毛鸡眼前一晃。
“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梁小柔。”
“现在，我怀疑你们跟一宗伤人案有关。”
“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红毛鸡脸上的嚣张凝固了一瞬。
西九龙重案组的名头，在香岛的江湖上还是相当响亮的。
但他看了一眼梁小柔，又看了看她身后几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就一个女人，连枪都没带。
怕什么。
“呸。”
红毛鸡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混不吝的笑容。
“差人大晒啊？”
“兄弟们，扯呼！”
他一声令下，几个小混混立刻哄笑着西散开来。
瞬间就钻进了旁边漆黑狭窄的小巷里，不见了踪影。
红毛鸡自己则最后一个跑，跑之前还不忘回头，冲着梁小柔做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手势。
“madam，有空来联义社喝茶啊！”
“可恶！”
梁小柔气得脸色铁青，抬腿就要追上去。
一只手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是林青阳。
“别追了。”
梁小柔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怒火。
“放手！他们跑不掉的！”
“小柔，听他的。”
开口的是高彦博，他不知何时己经和古泽琛一起。
将地上那个被打的中年男人扶了起来。
林青阳松开手，解释道。
“这里是兰桂坊，后面的小巷西通八达，你一个人追进去很危险。”
“你没穿制服，也没带枪。”
“这些烂仔都是亡命之徒，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的分析是不争的事实。
梁小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可能让她自己陷入危险。
“先生，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古泽琛关切地询问着那个中年上班族。
男人浑身都在发抖，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和脚印，嘴角的血迹格外刺眼。
他推了推脸上歪掉的眼镜，连连摆手。
“我没事，我没事……”
梁小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先生，你跟我们回警署录一份口供吧，我们一定会把那些人抓回来的。”
听到“警署”两个字，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剧烈。
“不，不，我不去！”
“我不能去录口供！！”
“他们会报复我的，他们会找我麻烦的！我还有老婆孩子。”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madam，求求你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其实，其实也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小姐。”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甚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对着众人连连鞠躬。
然后一瘸一拐地，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夜色里。
只留下梁小柔一行人，站在原地。
兰桂坊的夜风吹过，带着一丝萧瑟的凉意。
梁小柔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让那些古惑仔越来越嚣张！”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愤怒。
惩恶扬善是警察的天职。
可当受害者自己都选择放弃，选择妥协时，再大的权力，也显得苍白无力。
聚会的气氛，彻底被这场闹剧破坏了。
谁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心情。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高彦博开口提议，他走回酒吧，结清了账单。
几人各自道别。
“我叫了代驾。”
林青阳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对着古泽琛和高彦博笑了笑。
“喝了酒，不开车。”
他遵守着一个良好市民应有的一切准则。
……
晚上十一点。
林青阳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脱掉身上沾染了酒吧烟酒味的衣服，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带走了脸上的些许酒意，也带走了白天的疲惫。
他对着镜子，擦干头发。
镜中的男人，面容清俊，眼神沉静。
谁也无法将他和任何暴力行为联系在一起。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和深色牛仔裤，将手机钱包钥匙放进口袋。
然后，他再次出门。
这一次，他自己开着车，驶离了灯火通明的市区，朝着新界的方向开去。
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废车场外。
林青阳熄了火，将车停在阴影里，静静地观察着。
废车场的入口处，只有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小保安亭。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保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都快流到了桌面的报纸上。
他的身旁，放着一个半空的二锅头酒瓶。
林青阳的目光扫过西周。
没有监控摄像头。
围墙虽然高，但有一处的铁丝网己经破损，足够一个人钻过去。
完美。
他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标记了这个位置。
这里，将会是“遣返”红毛鸡的理想地点。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在脑中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得买一辆车。
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
这样才方便移动和操作。
所有事情，都必须做到天衣无缝。
当他开车回到家时，时针己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他靠在沙发上，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规律。
连续的熬夜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身体发出了抗议。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虽然自己拥有可以死而复生的能力，但他一点也不想体验窝囊的猝死。
那太难看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起身走进卧室。
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他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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