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一条毒蛇,缠绕上凌天的心脏。
屏幕画面中,苏清雅苍白而安静的睡颜,那根悬于颈动脉之上的致命注射器,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凌天眼中,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往无前的决心和力量,瞬间击得粉碎!
他抬起的、凝聚着冰火双重毁灭力量的双手,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距离那扇阻隔了他与女儿的大门仅有寸许之遥。力量在掌心疯狂涌动、冲突,却不敢再前进一分,仿佛生怕那细微的能量波动,都会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触发那遥远的、针对妻子的死亡机制。
体内的冰火平衡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极致的愤怒让赤焰试图焚毁一切,而极致的冰冷杀意又让幽蓝想要冻结万物。两种力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挟持而再次剧烈冲突,反噬自身,令他经脉欲裂,喉咙口涌上更多的腥甜,却被他死死咽下。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失控。
“……教……授……”凌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那双异色瞳死死盯着的扩音器,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幕后那个操纵一切的阴影。
“呵呵呵……”电子合成音发出低沉的笑声,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场‘重逢’吗,神帅阁下?或者说……‘完美的实验体01号’的父亲?”
“放了她。”凌天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的目标是我,和她无关。”
“无关?”合成音语调上扬,带着嘲讽,“她怎么会无关呢?她可是孕育了‘02号’奇迹的母体啊!她的基因,她的血脉,同样蕴含着令人着迷的奥秘。更何况,她现在是我手中……最能让你保持冷静的筹码,不是吗?”
屏幕上的镜头拉远,显示出苏清雅所在的整个实验室布局——与关押思思的“净化之间”结构惊人相似,但却位于另一个方向。两个实验室的情况被并排显示在屏幕上,一边是昏迷的妻子,一边是虚弱却清醒、正努力看向门口方向的女儿思思。
“现在,让我们来玩一个选择游戏吧,神帅阁下。”合成音慢条斯理地说道,如同猫戏老鼠,“选项A:你强行破门,去救你的女儿。但我保证,在你碰到门的那一刻,你美丽的妻子就会在极致痛苦中化为一座冰雕。”
“选项B:你乖乖听话,放弃抵抗,让我的人给你注射一点点‘安神剂’,然后我带你去见你的女儿,或许……还能让你们一家三口,在我的实验室里‘团聚’。”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毒的、无解的两难选择!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意味着将另一至亲推向深渊!
这是对人性最残忍的践踏和玩弄!
凌天身体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瞬间被左手冻结成血晶,又被右手蒸发成血气。他的理智在疯狂呐喊,试图寻找破局的方法,但对方做得太绝了!两个实验室显然物理隔离,他根本无法同时顾及两地!
“爸爸……不要管思思……救妈妈……”就在这时,扩音器里突然传来了思思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她似乎通过实验室的监控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小脸上满是泪水和焦急,用尽力气喊着,“思思不怕……救妈妈……”
女儿的哭喊如同尖刀,再次狠狠剜在凌天的心头!
“真是感人的母女情深啊。”合成音啧啧感叹,“所以,你的选择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倒数五秒。五……”
凌天闭上了眼睛,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西……”
赤红的力量在咆哮,催促他毁灭,哪怕同归于尽!
“三……”
幽蓝的力量在沉寂,建议他隐忍,换取一线生机?
“二……”
就在倒数即将结束的瞬间!
凌天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冰火光芒依旧,但那深处却闪过一丝决绝到极致的疯狂!
他做出了一个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他没有选择A,也没有选择B!
他选择……C!
他那覆盖着幽蓝寒冰的左手,并没有拍向面前的B-7大门,而是猛地向斜后方一挥!
一股极寒的冲击波脱手而出,并非攻击任何敌人,而是狠狠轰击在长廊一侧那些镶嵌着幽蓝晶体的能量管道上!
咔嚓!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被击中的能量管道瞬间破裂,里面蕴含的、高度凝聚的幽蓝能量液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长廊的能量供应系统遭受重创,灯光疯狂闪烁,备用警报凄厉响起,部分区域甚至开始断电,陷入黑暗!
几乎是同时!
他那只燃烧着赤焰的右手,则猛地向前一抓!目标却不是大门,而是大门上方那个正在监控着他、并显示着苏清雅和思思画面的摄像头和扩音器!
轰!
赤焰狂暴地将其彻底熔毁成一滩铁水!
屏幕瞬间黑屏!
合成音戛然而止!
“混蛋!你做了什么?!”短暂的沉寂后,另一个隐藏的扩音器里传来了“教授”那失去了电子伪装、充满惊怒交加的真实声音!他显然没料到凌天会不顾一切地破坏基地的基础设施!
就是现在!
在制造了短暂混乱、打断了对方倒数、并可能干扰了其远程控制能力的这一刹那!
凌天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和意志,朝着那扇厚重的B-7大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穿透金属,传入其内:
“思思——!”
“相信爸爸——!”
“保护好自己——!”
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并没有去冲击那扇门!
而是猛地转身!
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滔天的杀意,朝着来时路上、那个显示着苏清雅所在的C区方向,如同炮弹般冲了回去!
他选择了谁?
他谁都没有放弃!
他用最疯狂的方式,打断了对方的节奏,然后……
他选择了先去救看似更无自保能力的妻子!
因为他相信,他的女儿,那个小小的、却继承了他不屈意志和非凡天赋的黑客天才,一定能听懂他的话,一定能……坚持到他回来!
这是他身为人夫、身为人父,在绝境中做出的,最艰难、最疯狂,也是唯一一线可能破局的选择!
整个基地的警报声因为他造成的破坏而响彻云霄。
混乱,己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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