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李剑歌的剑尖“滴答”滴落。
空气中的铁锈味,和他身上的杀气,让整座宫殿变得压抑。
他李剑歌,天玄宗首席弟子,也是宗门上下,从长老到杂役,公认的第一疯狗。
半个时辰前,他刚为师门屠了宿敌黑风寨满门,三百七十一口,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婴孩,无一活口。
此刻,他浑身浴血,每一寸肌肤都被血浆浸透,发丝黏连在脸颊,狼狈得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笔首地跪在冷月宫前,等待着他的他的师尊,仙门第一美人,冷月寒的裁决。
十年了。
从他被那个女人从死人堆里捡回来那天起,他就成了她手中最锋利最肮脏的刀。
“吱呀”
殿门开启,一道清冷绝尘的身影缓缓走出。
她身着一袭素白云纹长裙,纤尘不染,胜过冬日初雪。三千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住。
她的容颜,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灵秀都汇聚于她一身。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遭那浓郁的血腥气就退避三舍,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清净、圣洁。
她就是冷月寒。
正道魁首,天玄宗的骄傲,无数修士心中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九天神女。
她的目光,淡漠地落在了李剑歌的身上,没有半分情绪。
下一秒,一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
“轰!”
李剑歌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地板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痕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如同被万钧巨锤狠狠砸中,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不能吐。
他怕自己的血,脏了师尊的眼。
紧接着,一只温润的玉足,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踏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那只脚完美无瑕,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暖玉,脚趾圆润可爱,涂着淡淡的丹蔻,美得惊心动魄。
可就是这样一只美丽的脚,此刻却蕴含着足以将他碾成肉泥的力量。
“李剑歌。”
头顶,传来了她清冷悦耳,却又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冰冷刺骨。
“谁准你把事情做得这么脏的?”
脏?
李剑歌趴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玉石,心中一片麻木。
黑风寨作恶多端,截杀同道,掳掠凡人,罪该万死。宗门长老会决议,必须将其铲除。
但碍于“正道颜面”,这种灭人满门的脏活,自然不能由那些仙风道骨的长老们出手。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她,冷月寒,亲口对他下的命令。
“黑风寨,不留活口。”
他完美地执行了命令。
现在,她却说他做得太脏。
李剑歌早己习惯了。
每一次,都是如此。
她永远是那轮圣洁无瑕的冷月,高悬于九天之上。
而他,就是她月光之下,那条负责处理所有阴影与污秽的疯狗。
他为她杀人,他为她夺宝,他为她铲除异己。
他背负所有的骂名,承担所有的杀孽,成为人人唾弃的魔头。
而她,则踩着他染满鲜血的脊梁,名声愈发圣洁,地位愈发巩固。
这是他的宿命,是他报答她当年收养之恩的方式。
然而,就在此时。
就在那只冰凉玉足的碾压之下,就在那句冰冷话语的审判之中,一道陌生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完美替师尊‘冷月寒’背下“屠戮无度,手段残忍”的因果黑锅!】
【宿主言行完美符合“疯狗”人设,将师尊从本次事件中彻底摘除,并反向巩固了其“心怀慈悲,不忍杀生”的仙子形象!】
【背锅行为判定:完美!】
【因果黑锅系统,正式激活!】
【正在为宿主发放新手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上古魔龙心一颗!】
李剑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系统?
魔龙心?
这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触发特殊任务:以下犯上!】
【任务描述:拥抱你的师尊,让她圣洁的白衣,沾染上你身上的血污。让她亲身感受,你为她带来的‘脏’!】
【任务风险:极高(可能被师尊当场格杀)】
【任务奖励:规则级奖励——【言出法随】(初级)一次性体验卡!】
轰!
李剑歌的大脑一片空白。
拥抱师尊?
让她感受自己身上的“脏”?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灵魂深处的恐惧便席卷而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头顶这个女人的恐怖。她的圣洁与她的狠辣,是成正比的。
别说拥抱她,就算自己此刻抬头多看她一眼,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不服?”
冷月寒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数分。
“咔嚓!”
李剑歌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强忍着痛楚,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沙哑地开口:“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错在……手段粗劣,污了师尊的眼。”李剑歌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
头顶的威压和脚下的力道,这才缓缓散去。
冷月寒收回了玉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摊血肉模糊的人形,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快到无人能够捕捉。
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厌弃。
“滚去思过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师尊。”
李剑歌挣扎着,用剑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叩首,领命,然后转身,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个血印,朝着思过崖的方向走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脑海中,那个疯狂的任务提示依旧在闪烁。
【特殊任务:以下犯上!拥抱你的师尊……】
李剑歌的脚步顿了顿。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清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他甚至能想象出,如果自己现在回头,做出任何“以下犯上”的举动,那柄悬于冷月宫之上的仙剑“霜天”,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斩成飞灰。
最终,他还是压下了那个疯狂的念头。
不急。
饭,要一口一口吃。
锅,也要一个一个背。
既然有了这个所谓的【因果黑锅系统】,那么,他这条疯狗的命运,或许将迎来全新的可能。
他与她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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