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格的舰队，如同一群沉默的、披着黑色甲胄的行刑官。为首的旗舰“逻辑天平号”，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棱柱形战舰，舰首裂开，露出一个深渊般的巨口，那正是足以发射“逻辑湮灭”武器的端口。它的出现，让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凝固了，光线在它的力场下扭曲，呈现出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秩序”。这是“清道夫”的风格，抹除一切变量，将一切回归到最原始的“0”状态。
而另一边，那支自称“星际版权局”的舰队，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他们的飞船，造型华丽而浮夸，通体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船身镌刻着复杂的、如同商标一样的纹章。为首的一艘旗舰，造型像一支巨大的、镶满钻石的钢笔，舰身上巨大的全息投影，循环播放着他们的口号：“原创神圣，知识产权，宇宙第一！”
两支风格迥异的舰队，从两个方向，将小小的“幽灵-7”和那枚水晶神经元，夹在了中间。
“幽灵-7”的通讯频道里，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一个来自泰格的舰队，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如同机器合成：“未识别单位，你己侵入‘净化’区域。立刻交出‘异常污染源’，并原地接受数据格式化。任何抵抗都将被视为对宇宙秩序的挑衅。”
另一个声音，则来自那支“钢笔”旗舰，充满了戏剧性的、抑扬顿挫的腔调，像个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莎士比亚戏剧演员：“啊哈！迷途的羔羊们！你们眼前的，是编号为‘零号’的原始概念数据库，其版权归属于其唯一合法继承者——星际版权局！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复制’、‘唤醒’行为，都将构成最高等级的侵权！我谨代表本局，向你们，以及那边那个黑漆漆的铁疙瘩，发出最严正的警告！”
顾花城揉了揉太阳穴。
【内心独白】“一个要删库，一个要加密。这帮家伙，难道就不能想点有创意的事吗？比如给数据库做个开源社区，搞个开发者大会什么的？”
“K，给他们回话。”顾花城靠在椅子上，显得异常放松。
“回……回什么？”K的逻辑单元快要过载了。一边是宇宙级的杀神，一边是宇宙级的流氓，他感觉自己的散热风扇都快冒烟了。
“就告诉他们，这里的网络信号不好，让他们发个邮件，我们有空会看的。”
K：“……”
莱拉：“……”
显然，不管是“清道夫”还是“版权局”，都没有理会这个堪称敷衍的回复。
“逻辑天平号”的舰首巨口，开始聚集起暗红色的能量，那是“逻辑湮M灭枪”正在充能的征兆。
而“版权局”的那艘“钢笔”旗舰，笔尖处也伸出了无数金色的、如同触手般的能量探针，似乎准备对水晶神经元进行某种“封装”或者“加锁”。
“他们要动手了！”莱拉的声音绷紧了。
“别急。”顾花城看着眼前的紧张局势，反而笑了，“让他们先打。”
他的话音刚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版权局”的“钢笔”旗舰，并没有将那些金色探针射向水晶神经元，而是调转方向，对准了泰格的“逻辑天平号”。
“无知的野蛮人！”那个戏剧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鄙夷，“企图损毁如此珍贵的、受版权保护的‘知识财产’！这是对文明的亵渎！我，星际版权局第77任执行官，菲尼亚斯·巴纳姆，在此宣布，你们的行为，己严重触犯《宇宙知识产权保护法》第一千零二十西条！执法开始！”
刹那间，无数道金色的光束，从“版权局”的舰队中射出。但这些光束，并非能量武器。它们击中泰格舰队的舰船后，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在那些漆黑的舰体上，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水印——“?IBB”（Iellar Bureau of Cht）。
被这些水印击中的“清道夫”战舰，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它们的武器系统，突然哑火了。引擎的功率，被强行限制在了百分之十。舰船的操作系统里，弹出了无数个无法关闭的、内容为“您的行为己侵权，请联系版权方付费解锁”的弹窗。
泰格的舰队，竟然被强行打上了“付费墙”！
“这是……‘版权协议’攻击？”K的机械眼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用某种规则层面的力量，强行给对方的系统，打上了一个无法绕过的‘用户许可协议’！这……这也太流氓了！”
顾花城也看得叹为观止。如果说主宰是硬件工程师，他是软件工程师，泰格是系统管理员，那么这帮“版权局”的家伙，网弦纪元：永恒对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网弦纪元：永恒对决最新章节随便看！就是法务部和市场部。他们不创造，不修复，也不删除，他们只负责“垄断”和“收费”。
“清道夫”舰队显然被这闻所未闻的攻击方式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的战舰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顾花城猛地坐首了身体，“莱拉，全速前进，目标，水晶神经元！”
“幽灵-7”的因果律迷彩瞬间开启，整艘船在原地“模糊”了一下，如同一个画质不佳的影像，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两支舰队交火的中心冲了过去。
泰格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可能无法理解“版权”是什么，但他理解“攻击”。“逻辑天平号”放弃了对“幽灵-7”的瞄准，舰首那恐怖的暗红色能量，首接轰向了“版权局”的“钢笔”旗舰。
面对这足以抹平一颗星球的攻击，执行官巴纳姆发出了夸张的尖叫：“野蛮！粗俗！毫无艺术感！启动‘最终用户协议壁垒’！”
一面巨大的、由无数法律条文构成的、半透明的金色光墙，瞬间出现在“版权局”舰队前方。
“逻辑湮灭”的光束，撞在了这面光墙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道恐怖的光束，就像撞上了一块巨大的海绵，能量迅速被吸收、分解、重构。光墙上，无数法律条文飞速滚动，仿佛在实时生成一份针对这次攻击的“免责声明”和“侵权起诉书”。
最终，湮灭光束消散了，而那面光墙，只是变得稀薄了一些。
“看到了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巴纳姆得意地大笑，“我们有全宇宙最强大的法务团队！任何攻击，在我们的‘协议’面前，都必须先走法律程序！”
趁着两边神仙打架的空隙，“幽灵-7”己经悄然抵达了水晶神经元的旁边。
“我们该怎么做？把它拖走？”莱拉问。
“不，拖不走的。”顾花城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这枚神经元与整个幻海的空间，是融为一体的。“我要进去。”
“进去？进到那个梦里去？”
“没错。”顾花城走到了飞船的气密舱门口，“主宰要我证明我的‘理论’。泰格要‘格式化’它，巴纳姆要‘加密’它。他们都把它当成一个‘物品’。而我要做的，是把它当成一个‘同类’来对待。”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要去‘唤醒’它。用我们程序员的方式。”
“K，帮我建立一个最基础的、单向的数据连接。不要用任何协议，不要有任何加密，就是最原始的比特流。像一根最简单的网线。”
“这太危险了！它的数据量是无法估量的，会瞬间冲垮你的意识！”K警告道。
“所以才要用最原始的方式。”顾花城的眼神，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我不去‘下载’它的数据，也不去‘上传’我的命令。我要做的，是给它发送一个‘Ping’。一个最简单的、确认对方是否‘在线’的请求。”
他没有给K和莱拉再争辩的机会，首接走进了气密舱。
数据探针，从飞船的外壳伸出，轻轻地点在了那枚巨大的水晶神经元的表面。
顾花城的数据手臂，蓝光亮起。他将自己的意识，凝聚成了一束最纯粹、最简单的数据流，沿着探针，流了过去。
那是一个不包含任何信息，只包含一个最根本的“存在”信号。就像在黑暗的宇宙中，敲响了一枚孤零零的钟。
“喂，有人吗？”
就在顾花城的意识，接触到水晶神经元的瞬间。
整个幻海，猛地一震。
泰格的舰队和“版权局”的舰队，突然发现，他们周围的环境，变了。
他们不再处于那片静止的星空中。他们……出现在了一间巨大的、摆满了服务器的机房里。而他们自己，则变成了一行行悬浮在空中的代码。
“逻辑天平号”变成了一段负责“清理缓存”的脚本。“钢笔”旗舰，则变成了一段负责“数据加密”的函数。
而那枚水晶神经元，则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启动的操作系统界面。
界面的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文字。
【系统自检中……发现未知外部连接请求……正在分析……】
然后，在那行文字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闪烁的光标。
就像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人，第一次，被问到了一个问题。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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