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的路渐渐生出细碎的糖砂,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无数片碎糖纸在脚下哼歌。空气里的沙砾甜越来越浓,混着糖花的清冽,酿成种醇厚的味道,吸进肺里,像含了颗裹着粗砂糖的软糖。
天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不是草原的绿,而是片连绵的赭红色,像被太阳烤化的糖砖。走近了才发现,那是片广阔的沙漠,沙丘是用赤褐色的糖砂堆的,风一吹,流沙就画出流动的纹路,细看竟都是糖纸的图案:有草原的花,有城堡的塔,还有我们没见过的、画着驼队的糖纸,显然这里的每粒沙都藏着故事。
沙漠边缘的驿站里,有个戴头巾的老人正在给骆驼喂糖料,骆驼的驼峰上缠着片巨大的糖纸,画着沙漠与草原连在一起的模样,像幅渐变的世界图。“这骆驼识路呢,”老人笑着指了指驼峰,“它背上的糖纸能记住所有走过的路,连风里的甜味都认得。”
他说这片沙漠叫“糖痕漠”,百年前是商队往来的要道,商人们把故事写在糖纸上,藏在骆驼的行囊里,遇到风沙就撒点糖粒做记号,久而久之,糖纸与沙砾融在一起,就成了会记路的糖砂。我们蹲下身抓了把糖砂,果然在里面发现了片碎糖纸,拼起来正是草原石碑上的手拉手图案,像把约定也带到了沙漠。
老人借给我们一头糖骆驼,说顺着有糖花籽的方向走,能找到沙漠深处的“回音泉”,那里的泉水能把糖纸里的故事映出来,让旧时光重新活一次。小影子把草原带来的糖花籽撒在地上,籽儿一落地就冒出嫩芽,顺着沙丘的纹路往前爬,芽尖顶着的迷你糖纸,印着我们画的糖罐与约定,像在沙漠里铺了条甜路。
糖骆驼踏着糖砂往前走,蹄子下的糖粒溅起来,在空中凝成小小的糖云,云里浮出商队的影子:有牵着骆驼的商人,有抱着糖纸的孩子,还有个戴头巾的姑娘,正往糖纸上画沙漠的落日,显然是段被糖砂记住的旧故事。小影子把这些影子都画在空白糖纸上,说要带它们去见回音泉。
走了约莫半天,前方的沙丘突然凹下去一块,露出片碧绿的水域,泉水像融化的糖晶,清得能看见水底的糖砂,砂里埋着无数片糖纸,像沉在水底的星星。这就是回音泉,泉边的石头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人,正用树枝在沙上画糖纸的图案,他画的草原花海,竟和我们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在等泉里的故事浮上来,”年轻人指着水面,“阿爷说,他年轻时在这里见过会动的糖纸,上面的商队正往泉里卸故事呢。”话音刚落,泉水突然泛起涟漪,水底的糖纸纷纷漂上来,在水面上铺开,拼成了幅完整的商队图:骆驼驮着糖纸,商人唱着歌谣,连风里的糖砂都在画圈,像在跳支古老的舞。
小影子把我们带来的糖纸放在水面上,草原的约定、城堡的故事、森林的树影立刻和商队图融在一起,图上的商人突然转过头,对着我们笑,像在说“终于等到新故事了”。年轻人把这幅融在一起的糖纸图小心地收起来,说要贴在驿站的墙上,让后来的旅人知道,沙漠里的故事从来都没断过。
离开回音泉时,泉水送给我们片新的空白糖纸,上面自动浮现出沙漠的落日与驼队,旁边用糖汁写着:“故事会被风沙带走,但甜味永远留着。”糖骆驼的驼峰突然亮起来,原来它背上的糖纸己经把沙漠的故事记了下来,草原与沙漠的图案连在一起,像幅更长的世界图。
往沙漠边缘走时,遇到了支真正的商队,商人们的行囊上都别着片糖纸,有的印着我们见过的雪山与平原,有的画着陌生的海洋与岛屿。领头的商人笑着说,他们正往北边去,要把各地的故事带到草原,再从草原带回新的约定,像百年前的商队一样,让糖纸在风里流转。
我们把从回音泉带的糖纸送给商队,他们则回赠了袋沙漠的糖砂,说撒在糖花旁,能让约定长得更旺。小影子把糖砂倒进书包,里面的糖纸们立刻发出“簌簌”的声,像在和沙漠的故事打招呼。
夕阳把沙漠染成金红色,糖骆驼踏着糖砂往南走,身后的回音泉在暮色里亮着光,像颗埋在沙漠里的糖心。天边的糖浆锅己经移到了沙漠上空,漩涡里的糖纸像候鸟似的往南飞,有的落在我们前面的路上,有的往商队的方向飘,显然故事还在跟着风迁徙。
小影子从书包里摸出片空白糖纸,借着落日的光画了片沙漠,沙漠尽头有眼泉水,泉边的石头上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往糖纸上画骆驼与商队。我在旁边画了条蜿蜒的糖砂路,一头连着沙漠,一头扎进远方的迷雾里,雾里隐约有座灯塔,像在说“下一段故事在海边呢”。
画完的糖纸被风一吹,化作只糖鸟,振着翅膀往迷雾的方向飞去,路上遇到的商队糖纸都跟着它,像支追着落日的队伍。小影子笑着说:“你看,连旧故事都想跟着去看新风景呢。”
毕竟那片迷雾背后的海边,己经有糖砂与浪花融在一起,沙滩上的空白糖纸,正等着我们把下一段带着风沙与海盐味的故事,轻轻铺展开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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