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以然被院外的吵闹声惊醒。
她刚坐起身，采盈就跑进来，脸上堆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殿下，奴婢有件天大的好事要跟您说！”
姜以然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慢悠悠问道：“什么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采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高莹今早被人发现在巷子里衣衫不整的躺着，旁边还睡着个乞丐呢！”
“现在那乞丐正堵着高府门要说法，嚷嚷着高莹玷污了他的清白。”
“高莹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夫人急得在那儿打骂，她也只是缩着脖子，连话都不敢说 ”
采盈越说越起劲：“殿下，您说这是不是报应？恶人有恶报啊！”
姜以然起身下床，语气听不出喜怒：“或许吧，她在外头得罪了谁。”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那位佯装可怜无辜的燕国质子，前几日那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还清晰得很。
近来高莹若说与人结仇，除了这位看似纯良的质子，大概也没别人了。
想来，把高莹扔在巷子里这出戏，多半是这位“天真无邪”的质子授意的。
“殿下，您说高莹这次该长记性了吧？以后肯定不敢再偷偷摸摸出去私会情郎，说不定连门都不敢出了。”
“这下可好，被乞丐缠上，她不嫁也得嫁了。”采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梳子给姜以然梳头。
姜以然望着镜中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面上却一丝笑意也无，反倒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
“高莹这人，没那么容易悔改，不过这次，确实够她受的。”
“采盈，等会儿你去后门接个人。”
采盈愣了愣，疑惑道：“是何人？”
姜以然摇头：“是本宫养的面首。”
“从今天起，他进府住下，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不可对他无礼，更不能轻视。”
采盈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向循规蹈矩的殿下，竟然要养面首？
她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公主，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您向来守规矩，怎么会突然想养面首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历朝历代，公主养面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们能养，本宫为何不能？”
“或者说，高渊都能在外面养人，本宫就不能在府内养人了？”
采盈摇头:“当然不是，高驸马那是花心，殿下您这叫情趣。”
姜以然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本宫只是想看看，那位进了高府这龙潭虎穴，会怎么应对。”
“做本宫的面首，可不会是什么安稳日子。”
采盈听得似懂非懂，但殿下既然决定了，那就照做便是，一个面首而己，不过多张嘴吃饭，殿下还是能养得起的。
帮姜以然梳妆完毕，采盈便往后门去了。
姜以然正觉得无聊，院子里忽然闯进来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嗓门又尖又吵，听着就让人厌烦。
高夫人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朵疼：“姜以然，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姜以然揉了揉额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看到高夫人带着高莹和一群奴仆在这儿找茬，姜以然心里的不耐烦更甚。
她早料到这事儿会引到自己头上，不过这点小事，还不足为惧。
她朝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搬来一张贵妃椅放在她身后。
姜以然在高夫人那几乎要吃人般的目光里，慢悠悠坐下。
高夫人见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她：“好你个姜以然，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看我让阿渊休了你！”
“识相的就赶紧过来，给莹莹磕头道歉！”
“若不是你，莹莹的清白怎么会被一个乞丐毁了！”
姜以然倚在贵妃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玉扳指，看向高夫人的眼神冷微冷：“你家高莹被乞丐缠上，关本宫什么事？”
“是她自己不守妇道，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遭了报应罢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昨天赏花宴结束后，为何不跟本宫一起回来，反倒早早没了踪影？”
听了姜以然的话，原本对高莹的说法深信不疑的高夫人，心里怀疑起来，她转头严肃地问：“莹莹，你老实告诉娘，昨天是不是在宴会上得罪了哪位达官贵人了？”
“宴会上那些达官贵人是我们能惹的吗？你快点告诉娘，娘还可以帮你。”
高莹咬着嘴唇，眼神躲闪，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姜以然那漫不经心的眼，心里忽然一寒。
难道她昨日去南风馆见叶郎的事被她发现了？
不过，她也没见到叶郎啊，半途中就被人打晕扔郊外了。
对，肯定是姜以然干的，高府里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移开视线，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昨……昨天我就是推了燕国质子一把……”
“他戴着纱帽，走路不长眼撞到我，我就教训了他一下。”
她拉住高夫人的手，声音发颤却又带着点不服气:“不过是个燕国质子而己，得罪了又能如何？他还能翻天不成？”
“他本来就是个不待见的质子，受别人欺负也正常，更何况是他有错在先！”
她忽然抬手指向姜以然，双眼满是愤恨：“娘，肯定是她！是她故意找人把我绑到郊外，还找来个乞丐……”
“质子一看就是纯良无害，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肯定是这个恶毒女人做的！”
说着，她扑到高夫人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看着有几分可怜。
高夫人见女儿哭成这样，刚才那点疑心顿时烟消云散。
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能有什么能耐？多半还是眼前这个姜以然搞的鬼。
姜以然看着她们母女俩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莹这演技也太拙劣了，哭了半天，连滴眼泪都没有。
她淡淡开口：“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本宫无话可说，本宫只是觉得像你们这种蠢人，一辈子都找不出凶手。”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干的！”
高夫人立刻喊道:“现在就下来给莹莹磕头道歉，我们还能考虑原谅你！”
“我也不会叫阿渊休了你。”
姜以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磕头道歉？人长的丑，想法倒是挺美。”
刹那间，她笑容敛起。
她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的冰冷若隐若现，嘴角勾起一抹寒意：“你们有胆子让本宫下跪，就有胆子把命留下吗？”
“本宫身为一国长公主，若是给你们下跪道歉，那这公主之位，不如让给你们坐？”
“这天底下由你们高家做主了？”
这话一出，高夫人和高莹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她的语气明明平淡，却让人从心底里发怵。
姜以然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你们要是想死，本宫不介意成全你们。”
“本宫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你……你简首无法无天！”高夫人色厉内荏地喊道:“我是你婆婆，让你下跪怎么了？”
姜以然站起身的那一刻，高夫人和高莹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惊慌。
姜以然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们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们。”
说完，她手一挥，两旁的侍卫立刻上前，将高夫人和高莹团团围住。
“高夫人和高小姐口无遮拦，给本宫掌嘴！”
“打到她们认错为止！”
“竟敢冤枉到本宫头上，真是活腻了！”
命令一下，侍卫们立刻抬手，朝着高夫人和高莹的脸扇了过去。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她们尖利的哀嚎声。
姜以然重新坐回贵妃椅上，红唇微勾，轻声道：“本宫向来不认人，也不认事，只认这巴掌够不够响。”
“这件事是本宫做的又如何，不是本宫做的又如何，收拾你们本宫不至于用肮脏手段，有啥事，巴掌来的响亮。”
“姜以然，等阿渊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高夫人嘶喊着。
高莹带着哭腔:“对，哥哥肯定会帮我做主的，你这个贱女人！”
姜以然眉眼一挑，红唇勾了勾，毫无在意:“本宫好怕啊？”
“可惜啊，他都不够本宫玩的！”说完，姜以然继续倚在贵妃椅上，听着那响亮的巴掌声，勾着唇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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