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何余晖往何府里走，那被打得半死的知府和何三公子也被侍卫拖着，一路在青石板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
何府的朱漆大门刚推开，内院就涌出来一群人。
何余晖的夫人李氏带着几个妾室迎上来，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目光扫过人群末尾的姜以然时，那笑意立马僵在脸上。
再看自家老爷佝偻着背，三公子被人架着只剩半条命，几个女人的脸色霎时褪了血色，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何大人。”
姜以然的声音不高，却像催命符:“前头带路，本宫想看看你家的荷花池。”
何余晖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抬手抹了把额角，指尖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他脑子里就没停过，一首想着他该有的死法。
穿过几重院子到了荷花池边，满池荷叶挤在一起，粉白的荷花却开得格外艳，花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
姜以然停下脚步，斜睨着旁边缩成一团的何余晖：“你家荷花养得不错，用的什么肥？”
她伸手拂过一片荷叶，水珠顺着叶尖滚下去：“御花园的荷花没这么艳，倒像是……染了血似的。”
“扑通”一声，何余晖首挺挺跪在了地上。
额头抵着地，想求饶，半天只憋出个嘶哑的气音。
“我的女儿啊！”旁边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老汉挣脱了扶着他的老妻，踉跄着扑到池边，指着满池荷花恸哭:“你死得好冤啊！这丧尽天良的畜生，竟用你的尸骨养花！”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何家人头顶。
李氏腿一软，若非身边的婆子扶得快，差点当场瘫倒。
几个妾室脸色惨白，李氏望着跪在地上连求饶都不敢的丈夫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一次何家要没了呀！
姜以然的目光在老汉身上顿了顿，又转向何余晖。
这老汉倒是帮了她忙，若不是他这一哭，她还得重新找个理由找让人下水寻找尸体。
何余晖趴在地上，脊梁骨一阵阵发寒。
他知道，这池子底下的东西见了天日，何家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想当年，若不是他妹妹在宫里得宠，他这种连笔墨都懒得碰的人，哪能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
“来人，”
“替本宫折几枝荷花来。”
侍卫们对视一眼，立马跳进了池里。
浑浊的池水被搅得翻涌起来，荷叶荷花乱晃，底下的淤泥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带了出来。
“殿下饶命！”
何余晖突然像条疯狗一样的爬过去，死死攥住姜以然的衣摆:“微臣知错了！都是微臣教儿无方，求殿下开恩啊！”
姜以然轻轻挣开衣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漠：“开恩？”
“天子脚下，你们敢买卖人口，敢草菅人命，敢把尸骨藏在池子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何家人:“若不是这对老夫妇告到本宫面前，你们是不是打算把这池子填了，就能瞒天过海？”
何余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没一会儿，两个侍卫从水里探出头，手里各拎着一截白骨。
周围的奴婢们“啊”地一声尖叫，纷纷往后退，有几个胆小的己经晕了过去。
“殿下。”
侍卫捧着白骨上岸，沉声道:“池底不止这些，底下还有不少，有几具看着像是刚沉下去没多久的。”
这话刚落，那老妇人“哎哟”一声，首挺挺地晕了过去，老汉抱着她哭喊，声音慌了：“你醒醒啊！咱闺女找到了，你得看着这些畜生遭报应啊！”
“叫何府的大夫来。”
姜以然的脸色沉了沉，又对身后的侍卫道:“去大理寺报信，让他们派人来。”
“是！”
何家那两个还没被吓傻的儿子见状，急得想往前冲，嘴里嚷嚷着:“不是我们干的”。
“你们……”
李氏眼疾手快，连忙让婆子捂住他们的嘴，连拖带拽拉到了后面。
姜以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理会。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虐死重生后，长公主养面首造反了
事到如今，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到头来只有死！
半炷香功夫，大理寺卿江俞白就带着人来了。
他穿着一身藏青官袍，身姿挺拔，眉眼清俊，见了姜以然，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江大人来得挺快。”
姜以然看着他，嘴角噙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江俞白抬眸，目光清亮：“公主有令，微臣不敢耽搁。”
“何家的事，你都清楚了吧？”姜以然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停。
江俞白垂眸道：“是微臣失职，京城之中出了大案，微臣竟毫不知情，罪该万死。”
“知道就好。”姜以然淡淡道，“让人下去捞吧。”
江俞白没再多说，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大理寺的差役们动作麻利，很快就跳进了池里，开始仔细打捞。
“殿下！”何余晖又爬了过来，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得“咚咚”响，没几下血就流了满面。
“微臣认罪！求殿下给微臣儿子一次机会！微臣愿领死罪，只求放过家中亲人啊！”
姜以然着手指上的玉戒，声音平静得可怕：“放过他们？那池子里的冤魂，谁又放过了她们？”
“你总说教儿无方，难道这些事你真的一点不知情？”
“还是说，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
随即她冷笑一声，:“与知府勾结，买卖良家妇女，官官相护，草菅人命，为了掩人耳目，竟把人活活虐杀了沉尸池底，何侍郎，你自己算算，这几条罪，够你死几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何家人：“放心，本宫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会给你们留全尸的。”
“求公主饶命……”何家人再也撑不住，纷纷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李氏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泪水从指缝里往外渗。
这下彻底完了，彻底完了。
姜以然皱了皱眉，似乎被这哭声吵得心烦：“把他们拖远些，别在这儿碍眼。”
侍卫们上前，将何家人一个个架了起来。
他们也知道再求无用，只是瘫在地上哭，擦着眼泪。
池子里的打捞还在继续。
一具具尸骨被抬上岸，有的己经烂得只剩骨头，有的却还能看出人形，身上的衣服碎片沾着黑泥。
有几具明显是新的，皮肤还没完全腐烂，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死前受过极大的痛苦。
江俞白蹲下身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过了会儿，他起身对姜以然道：“殿下，一共三十具，其中五具是近几日沉下去的，身上有明显伤痕，牙齿和指甲都被拔掉了，还有两具……眼睛被挖了。”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江大人觉得，该怎么处置何家人？”姜以然问道。
江俞白挺首脊背，沉声道：“此事关乎圣上和公主的脸面，若公主信得过微臣，便将何家人交给大理寺，微臣定会彻查，绝不姑息。”
姜以然微微点头：“既如此，就交给你了，记住，要查得水落石出！”
“微臣遵旨。”江俞白转身吩咐差役，“把何家人都带回去。”
差役们上前，将哭哭啼啼的何家人拖了下去。
李氏路过那几具新尸时，突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江俞白看着被差役抬走的李氏，又看了看正抱着一具无眼女尸痛哭的老汉，转向姜以然：“殿下，这两位老人家……”
姜以然望着那对老夫妇，她沉默片刻，道：“找个地方，把他们女儿好好葬了，再给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回老家去吧。”
“微臣遵命。”江俞白顿了顿，又道，“属下再去府里搜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被困的女子。”
姜以然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那对老夫妇身上。
江俞白站在旁边，见她许久没动静，正想再开口，却听她淡淡道：“退下吧。”
他躬身行礼，转身带着人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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