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云芷岚己经采好了露水。
这是她在末世养成的习惯——黎明时分，空气中污染物浓度最低。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但灵泉边的露水仍带有特殊能量，最适合配药。
"王妃起得真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云芷岚头也不回："周嬷嬷，厨房的燕窝粥准备好了吗？"
"老奴正要去准备。"周妈妈佝偻着腰，眼神却闪烁不定，"只是库房的钥匙在账房那儿，得等辰时..."
"是吗？"云芷岚转身，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钥匙，"巧了，昨儿夜里我捡到一把。嬷嬷看看是不是库房的？"
周妈妈脸色骤变，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空空如也。她干笑两声："王妃说笑了，这钥匙..."
"我这个人最不爱说笑。"云芷岚把钥匙扔给她，"去准备吧，殿下等着用膳。对了..."她状似无意地补充，"昨儿个太子府是不是派人来问过殿下用药的事？"
周妈妈手一抖，钥匙当啷落地："老奴、老奴不知..."
"无妨。"云芷岚微笑，"下次太子府的人再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毕竟..."她俯身捡起钥匙，轻轻放在周妈妈掌心，"殿下用的药，我最清楚。"
回到栖岚苑，小桃己经备好热水。云芷岚取出昨夜收集的药材，开始配药。灵泉水、火灵芝粉末、再加上几滴她的血——这是解毒的第一剂。
"小姐，您真要给三殿下解毒？"小桃忧心忡忡，"万一他好了之后..."
"他不会完全好。"云芷岚碾碎最后一片草药，"寒髓烬己深入骨髓，我能做的只是缓解疼痛，延缓毒性发作。"她将药粉装入瓷瓶，"要想根治，得找到下毒之人，拿到原始毒方。"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借解毒之名，查下毒之人。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东宫。
"王妃。"冷锋在门外恭敬道，"殿下请您过去。"
主院比昨日多了几分生气。窗棂大开，阳光洒进来，驱散了些许阴郁。萧景辰坐在书案前批阅文书，听到脚步声抬头，脸色仍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殿下气色不错。"云芷岚放下药箱，"昨晚睡得可好？"
"托王妃的福，三年来第一次没被痛醒。"萧景辰放下毛笔，示意冷锋退下，"听说你今早教训了周嬷嬷？"
云芷岚挑眉："殿下消息灵通。"
"王府没有秘密。"萧景辰推着轮椅靠近，"尤其是太子安插的眼线，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那我岂不是也被盯上了？"云芷岚取出银针消毒。
"你不一样。"萧景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王府上下都知道，新王妃医术高明，深得我心。"他拇指在她脉门轻轻一按，"尤其是这手'鬼门十三针'..."
云芷岚抽回手，心跳漏了半拍。这男人太危险，每次接触都像在试探她的底线。
"脱衣服。"她冷声道，"该换药了。"
萧景辰轻笑，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精壮的上身暴露在晨光中，左肩的伤口己经结痂，但周围皮肤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恢复得不错。"云芷岚指尖沾了药粉，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疼吗？"
"比不上毒发时。"萧景辰声音平静，但肌肉的紧绷出卖了他。
云芷岚不再多言，取出银针开始施治。这次她用了更复杂的手法——将灵泉水的能量通过银针导入穴位，引导毒素向一处汇聚。指尖的绿光比昨日更盛，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控制。
"你的光...变强了。"萧景辰突然道。
云芷岚手一抖，银针差点偏位："别说话。"
"为什么怕人知道？"萧景辰仿佛没听见，继续追问，"这种能力..."
"我说了，别说话！"云芷岚厉声喝止，同时加快下针速度。最后一针落在颈后大椎穴，萧景辰全身一震，闷哼出声。
"忍住。"她按住他肩膀，"毒素正在排出。"
汗水顺着萧景辰的额头滚落，他咬紧牙关，颈侧青筋暴起。云芷岚能看到毒素在银针引导下，如黑线般向伤口汇聚。
"啊！"萧景辰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右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木质的扶手竟被捏出裂痕！
云芷岚当机立断，拔掉所有银针，同时割开伤口——一股黑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衣襟上，发出刺鼻的腥臭。
"呼...呼..."萧景辰大口喘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这比...毒发还疼..."
"但效果更好。"云芷岚递过灵泉水，"喝下去。"
萧景辰一饮而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他活动了下左肩，眼中闪过惊讶："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只是暂时的。"云芷岚收拾药箱，"毒素还会再生，需要连续治疗七次才能稳定。"
萧景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云芷岚心头一颤。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各取所需罢了。"她抽回手，"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己经在查了。"萧景辰转动轮椅到书架前，取出一卷密函，"这是当年太医院关于你母亲死因的原始记录。"
云芷岚迫不及待地展开，却发现关键部分都被墨迹涂黑："这..."
"别急。"萧景辰又取出一小瓶药粉，"用这个。"
药粉洒在纸上，被涂黑的字迹竟渐渐显现！云芷岚屏息阅读，越看心越沉——"死者苏氏，年二十八，系砒霜中毒。然毒性怪异，发作迅猛，非常理可解...其女云氏，亦染此毒，恐难活过二八..."
"我也中毒了？"云芷岚愕然。
"应该是你母亲发现的早，用某种方法抑制了毒性。"萧景辰指着最后一行小字，"看这里。"
只见角落写着："上谕：此女若活，密切监视，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云芷岚后背发凉。皇帝为什么要杀她？就因为她可能继承了母亲的异能？
"还有这个。"萧景辰又递过一封信，"我师父临终前留下的。"
信纸己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景辰吾徒：苏氏之女乃'方舟之子'，身负救世之责。若她来寻，务必相助。切记，永夜将至，唯光可破。"
"方舟之子..."云芷岚喃喃重复，"救世..."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找你合作了？"萧景辰苦笑，"不只是为了解毒。"
云芷岚将信纸紧紧攥住："你师父还说了什么？关于'永夜'的？"
"只说是场大劫，会导致万物灭绝。"萧景辰眼神凝重，"而你母亲...似乎来自劫后的世界。"
末世！云芷岚心跳如鼓。母亲难道也是从末世穿越而来？那"方舟计划"莫非是...
"王妃！"冷锋突然闯进来，脸色异常难看，"太子府来人了，说是...送贺礼。"
萧景辰瞬间恢复那副病弱模样，连声音都虚弱了几分："请到前厅吧。"
云芷岚会意，推起轮椅："我陪殿下去。"
前厅站着个趾高气扬的太监，身后几个小厮抬着个蒙着红布的笼子。
"奴才给三殿下、王妃请安。"太监敷衍地行了个礼，"太子殿下特意命奴才送来新婚贺礼，祝二位...早生贵子。"最后西个字说得阴阳怪气。
萧景辰咳嗽两声："多谢皇兄美意。不知是何礼物？"
太监掀开红布——笼子里是只通体雪白的猴子，双眼赤红，正龇牙咧嘴地咆哮！
"这是西域进贡的灵猴，据说能辨百毒。"太监得意道，"太子殿下想着三殿下身子弱，容易被人下毒，所以..."
"好漂亮的猴子。"云芷岚突然打断，伸手就要去摸。
"王妃不可！"太监慌忙阻拦，"这畜生野性难驯，己经抓伤了好几个..."
话音未落，云芷岚己经打开笼门。那白猴尖叫一声扑向她，却在即将抓到的瞬间突然僵住，转而温顺地攀上她手臂，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看来它喜欢我。"云芷岚微笑，指尖不着痕迹地从猴子颈后收回一根银针——刚才那一下，她注入了微量灵泉水，足以让动物产生亲近感。
太监目瞪口呆："这、这..."
"替我们谢谢太子殿下。"萧景辰虚弱地笑笑，"王妃正好缺个玩伴。"
送走太子府的人，云芷岚立刻检查白猴："果然被下了毒。"她掰开猴嘴，露出发黑的牙龈，"慢性毒，会让人...不对，让猴逐渐发狂。"
"太子一贯的手段。"萧景辰冷笑，"先示好，再下毒。"
"正好。"云芷岚取出银针，"我可以试试新配的解药。"
治疗过程中，白猴出奇地配合。云芷岚发现它能听懂简单指令，甚至能帮她递工具！更奇怪的是，当她指尖泛起绿光时，白猴竟然跪拜下去，如同见到神明。
"有意思。"萧景辰若有所思，"它认得你的异能。"
云芷岚心头一动："殿下不觉得一只猴子能辨毒很奇怪吗？除非..."
"除非它受过特殊训练。"萧景辰与她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顿生。云芷岚继续治疗，萧景辰则取来肉干喂猴。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为两人一猴镀上温暖的金边。
"给它起个名字吧。"萧景辰突然说。
云芷岚想了想："就叫'雪团'吧，像团雪球似的。"
萧景辰笑了，是真心的那种笑，眼角泛起细纹，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好名字。"
那一刻，云芷岚恍惚觉得，他们不像权宜结合的陌生人，倒像是...真正的夫妻。
"殿下。"冷锋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宫里传话，皇上突发怪病，召王妃即刻入宫诊治！"
云芷岚和萧景辰同时变色——皇帝病了？还点名要她治？
"备轿。"萧景辰沉声道，"本王与王妃同去。"
马车上，萧景辰紧握云芷岚的手："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说需要回来配药。皇宫...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云芷岚点头，心跳如雷。皇帝的症状会是怎样的？会不会和末世病毒有关？
宫门近在咫尺，血月悄然升起，如同一只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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