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渗进紫宸殿的雕花长窗,将十二扇云母屏风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江疏月跪在膳案旁布菜,指尖捏紧银箸。
谢玄烬玄衣松散地倚在软榻上,玉冠卸下,墨发垂落肩头,烛光映得他眉骨投下浓重阴影,像蛰伏的猛兽假寐。
“今日的雪蛤羹,”他突然扣住她手腕,“你尝过了?”
鎏金碗中莹白羹汤微微晃动,倒映出江疏月陡然苍白的脸。
他在怀疑我下毒? 她喉头泛苦。青琐的血仿佛还黏在指尖,而真凶仍在暗处窥伺。
袖袋中那枚染毒银针烙铁般灼烫——昨夜她在温别鹤药庐暗格里发现的“烬霜”残针,针尾刻着崔惊鸿的私印。
“奴婢……未敢逾矩。”她垂首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谢玄烬倏然冷笑,舀起羹汤强灌入她口中!
温热的汤汁呛进气管,江疏月伏地剧咳。
喉间火烧般的灼痛中,她瞥见帝王玄靴碾过自己痉挛的手背:“若真要杀你,何须下毒?”
龙涎香裹着血腥气压下来,他掐住她后颈逼视:“朕更想看你……慢慢挣扎。”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屏风后一闪而逝的裙角——是崔惊鸿的心腹宫女!
三更梆子荡过宫墙时,谢玄烬臂上毒纹再度暴凸。
江疏月捻起紫金针,针尖却不受控地轻颤。连日惊惧与温别鹤的“安神汤”在血脉里翻搅,腕骨酸软如浸冰水。
“怕朕食你?”谢玄烬嗤笑,染毒的指尖划过她腕脉,“还是说……这手不想要了?”
他忽然扼住她发抖的手,将针狠狠刺向自己神道穴!
剧痛激得江疏月闷哼一声。
针入三分的刹那,六扇屏风缝隙间寒光乍现——半枚银针疾射谢玄烬后心!
“小心!”江疏月本能扑倒帝王。
毒针擦着她耳际钉入柱中,尾端杏黄丝线簌簌抖动。谢玄烬反手甩出匕首,屏风后传来血肉撕裂的闷响。
侍卫拖走尸体时,江疏月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
谢玄烬突然解下玄狐裘掷向她:“裹上。”
还带着体温的裘皮裹住单薄身躯,松烟墨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她愕然抬头,却见他己背身立于廊下,声冷如铁:“冻僵的手……如何替朕镇毒?”
月光漫过殿阶,将他孤影拉得细长
江疏月在偏殿展开狐裘,掌心六棱水晶滚落——是谢玄烬裘衣暗带之物。
水晶棱面倒映烛火,竟显出一行小字:“元熙七年梅花宴,烬霜入酒者为周”!
她呼吸骤停。青琐临终用血画的梅花,谢玄烬腰间的蟠龙玉佩,此刻皆在脑海中炸开。
那年梅花宴……太后毒杀先帝嫁祸江家,而谢玄烬所中“烬霜”需至亲血脉为引?
夜半,江疏月被铁钳般的手拖进龙榻。
谢玄烬深陷梦魇,额角冷汗浸透枕衾:“母后……别灌……”
他双臂如烙铁箍住她腰身,头埋在她狐裘间急喘。江疏月挣动间触到他左肩旧疤——与温别鹤药方所绘“锁魂钉”伤痕一模一样!
原来他也被人钉穿骨血,囚在深渊多年。
“谁准你探朕旧伤?”谢玄烬暴怒推开她,眼底血丝狰狞。
江疏月跌坐在散落的狐裘上,袖中药方滑出半角——那是她昨夜从温别鹤密室偷拓的“烬霜”解法,末尾朱批刺眼:“需施针者至亲骨血为药引”。
帝王玄靴碾过纸笺:“看来温别鹤的药庐……该烧了。”
崔惊鸿的尖笑刺穿殿门:“陛下万安!太后听闻昨夜有刺客,特命臣查验针婢居所——”
嬷嬷们粗暴拽起江疏月,狐裘落地时,那枚染毒银针从她袖袋滑出!
崔惊鸿护甲捏起毒针:“私藏凶器谋害君王……拖去刑庭!”
谢玄烬把玩着六棱水晶,忽然轻笑:“且慢。”
他指尖轻弹,水晶折射的光斑钉在崔惊鸿眉心:
“这针尾刻的惊鸿印……尚宫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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