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撞击带来脑子片刻的死机,晕眩感席卷过来,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冲天的火光包裹住。
升起来的滚滚浓烟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带来片刻的窒息感。
脑袋的晕眩加重,沈既白意识逐渐被抽离。
怎么都没有想到,将后路都铺垫好了,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
意外事故死亡?
搞什么……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
系统依旧选择沉默,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火舌舔过旁边的坐垫。
沈既白浑身的力气被抽离,座椅压着他的腿,他没有办法动弹,就在绝望的时候,突然看见从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
沈钦州迟钝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既白。
慢慢的,那双烛火摇曳的眼睛染上错愕。
错愕的情绪就像散落的萤火,聚拢又消散,只剩满池的哀伤。
原来如此,今晚的事情是冲着他来的。
他并不笨的。
沈既白不是一直以玩弄羞辱他为乐!
修长手指掐住沈钦州的下巴,很用力,铁箍似的。
“疼。”沈钦州喃喃开口。
“还有呢?”沈既白低沉的嗓音带着醉酒后的沙哑。
空寂州静的通道响起沈钦州轻微的抽气声。
“很冷。”
沈既白突然弯下腰,盯着沈钦州,像盯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求我。”
沈钦州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的沈既白。
浅琥珀色的眼睛还像过去一样美丽。
他摆了摆头,像是想从过去某种痛苦的情绪里逃离。
却摆不掉沈既白手指的力量。
“不愿意?”沈既白张开嘴唇,红润的色泽将那张惨白脸色破开一条狰狞伤口,绿莹莹的灯光下有种诡异的危险感。
嘴角越拉越大,他笑起来,恶劣又卑鄙,“但是你还有得选吗?”
窘迫到穷困的生活,无底洞的治疗费用,巨额的赔偿费用。
沈既白还像过去那样恶劣,像裹着剧毒的蜜糖,用甜美的味道引诱无知的他靠近。
让披荆斩棘的他错以为那就是希望和幸福,一步步努力走过去,才发现是达摩克里斯利剑。
如果那条钻石手链价值十万以上,沈钦州或许会彻底摆烂。
五万,对普通人来说算不得多。
对穷人来说,四处筹借也能借到。
但对于一个有着无底洞般需要不断支付治疗费用的沈钦州来说,五万好像又多得不得了,但还是没有彻底绝望。
沈钦州仿佛被压在洞底,洞口有一线亮光。
他需要费尽全力,磨破皮肤,才能朝洞口靠近一小步。
他一无所有,沈既白究竟期待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沈钦州想到沈翼,迟钝的心像被浸入冰水里,冷得直哆嗦。
不,沈既白不可能猜得到。
沈钦州睁开眼睛,压下狂跳的心脏,努力配合沈既白,虽然他不清楚需要向沈既白祈求什么。
蒲公英传授的所有生存技能里并不包含祈求。
钱?
还是不被打扰的生活?
“求,求求你……”
沈既白扳过沈钦州的脸,想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这张脸上的表情。
他希望这张脸上透露出寻求帮助的意图。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沈既白,你帮帮我。
而不是沈愿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欺辱,眼神也不望过来一秒,也不是趴在肮脏的地面一寸寸摸索,也要背下本不应由他赔偿的债务。
更不是像现在鹦鹉学舌般敷衍。
他哪怕是软一点点。
或许两人都不会泾渭分明地站在紧绷的对立面上。
可惜,沈既白注定要失望。
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种死水般的木讷。
无所谓,反正这张脸最会摆出无辜的模样,欺骗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付出,得手后弃之不顾。
再不会回头看一眼。
他没读到梦寐以求的大学,也没有过上逍遥快乐的人生。
甚至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辛苦。
都说恶有恶报。
沈钦州现在的境遇算不算报应不爽?
但沈既白并没有产生应有的愉悦情绪,仿佛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堵得他愈发烦躁。
“求我什么?说出来!”
迟钝的沈钦州消磨掉沈既白的最后耐心。
他近乎粗暴地抬起沈钦州的下巴,眉头凶狠地皱在一起,“酒吧的工作让你很开心?”
沈钦州艰难地摇头。
“陪着陌生人喝酒,陪着陌生人玩游戏让你很愉悦?”
没有,真的没有。
那只是一份工作。
但钳住下颌的力道让沈钦州动不了半分。
钻心的疼痛像寒流不断侵蚀着身体。
沈既白满意地看着沈钦州的狼狈,“你现在要怎么还上这笔钱呢?”
下颌上的力道终于松开几分,沈钦州也浅显地明白到沈既白的意图。
他颤抖着嘴唇,向他最厌恶最惧怕的人发出卑微的恳求,“求你宽限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还上那笔钱。”
沈既白却冷漠地摇摇头,“但是我很急,我等不了那么久,五万块对我来说……很重要!”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死,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
沈钦州颤抖又小声地询问,“那你希望我多久还?”
“最好现在,最迟不能超过明天,你做得到吗?”
沈钦州绝望地闭上眼睛。
沈既白的声音再次逼近,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沈钦州的肩头。
沈钦州浑身绷紧。
沈既白的声音有些愉悦,带着虚伪的商量,“我猜你做不到,要不这样,你辞掉酒吧的工作……”
话没说完,一直瑟缩惧怕的沈钦州突然挣扎起来,他以少见的语气坚持着,“不行,我不能辞掉这份工作,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沈既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垂眸看着沈钦州,狭长的眼睛像一条深不见底的黑缝。
似乎在研究沈钦州,然后得出正确的结论,嗤笑中夹杂着一声叹息,“原来你真的喜欢这样。”
久违的战栗猛地从沈钦州的体内苏醒。
尘封已久的恐惧记忆在灵魂深处抬起头。
对方一遍遍抚摸着他战栗的身体,兴奋地低语,“原来你真的喜欢这样。”
不,他不喜欢。
可是他痛得连张嘴的力气没有。
“原来你真的喜欢这种肮脏又堕落的生活。”
“为了钱?”
沈钦州想否认的话戛然而止。
沈既白的嘴唇贴过来,贴着沈钦州的耳畔,冰凉的。话语带出的气息却是炙热的,刺得沈钦州浑身都痛。
“那天我没看清楚,那个老板做了什么?”
沈钦州的心一下揪起来。
沈既白带着低沉的笑,仿佛在跟沈钦州商量。
“你看,你不是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我们这么熟,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沈钦州战栗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总在夜晚回蒲公英的路上,突然飞来的尿袋。
闷热天气里,沾染浓烈尿骚味的校服。
承建商冒着油光喷出臭气的脸。
不断在沈钦州脑子里来回闪现。
他很讨厌尿骚味,真的很讨厌。
他说过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男主们总在觊觎病弱炮灰 他明明有告诉眼前这个人的。
寂静的通道,能将细微的声音无限放大。
拉链声响起时。
沈钦州抖动的身体骤然僵住,他像遭遇重大危机的小动物,以假死的姿态避开危险,直到对方将他的双手拉过来。
“张开嘴。”
沈钦州眼底印着绿莹莹的灯光。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他低着头,沉默着。
直到沈既白不耐烦地拍打他的脸颊,“磨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沈钦州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最终伸出手。
粗重的喘.息慢慢在通道里响起。
那般沉重,仿佛穿过隧道的机车发出的低喘。
沈钦州看着眼前酷炫的机车露出胆怯的目光。
他的胆怯不明显,轻轻看一眼,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踢着地上的泥巴。
沈既白打开护目镜,露出深邃漂亮的眼睛,笑眯眯地邀请,“上来。”
沈钦州浑身都透着拒绝,“坐,坐这个吗?”
沈既白好似看不出沈钦州的局促,“山顶很远的,难道走上去?”
沈钦州的目光终于落在高耸的后座,仿佛被烫了一下涨红耳朵,“好高的样子,好像爬不上去。”
沈既白摘下头盔,甩甩被挤压的发丝,他将另一个头盔递给沈钦州,“踩着这里爬,还有上去后要像我这样趴着,不然……”
沈钦州勉强接过头盔,“不然会怎样?”
“会被甩出去。”
沈钦州上了机车,果然如想象得那般,很不好坐,而且视白很高,有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
沈既白回头,“趴下来。”
沈钦州笨拙的,紧张地俯下身体。
浓郁的植物气息里猛地混入一股浅淡的茶味。
随着靠近,这股茶香越来越重。
是沈既白身上的。
沈钦州在距离沈既白十公分的距离停下来,少年人的背脊还谈不上强壮宽厚,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已经比许多同龄人更有力量感,沈钦州勉力维持两人间的距离,腰椎堆积起酸胀的感觉,并持续增加。
沈既白一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道不明情绪,语气却颇为随意,“像这种车,后座的人最好抱着前面人的腰。”
沈钦州抿住嘴角,他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
蒲公英不让孩子跟养育者产生亲密接触。
他又凑近几分,双手虚虚环着沈既白的腰,茶香的味道越发浓烈,明明很清新的味道,但在这个沉闷的夏夜却让沈钦州臊得慌,他觉得身上渗出汗水,脸颊也开始发烫。
好在沈既白没有再坚持,不然他很可能放弃上山的想法。
沈既白压下护目镜,猛地一轰油门又点刹车,沈钦州猝不及防撞上沈既白的后背,突如其来的害怕让他紧紧抱住沈既白的腰。
那么紧,那么密。
茶香也一股脑钻进头盔,沈钦州觉得脸颊充血,脑子发昏。
不等他反应,机车轰地驶出去。
沈钦州吓得闭上眼睛。
当沈既白州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并按住时。
沈钦州睁开眼睛发现车速已经慢下来。
浓郁的茶香被风卷开,一股更加好闻的味道若有若无钻进来,沈钦州不清楚是夜风的作用还是什么,那股香味里有种洗完澡的清爽感。
激烈跳动的心脏也在这股清爽的幽香里慢慢平复。
十分钟后,他们穿过一个隧道。
沈钦州看着头顶绿色的应急灯一盏盏快速闪过,好奇地抬起头,沈既白从后视镜看见他的动作也跟着抬起头,下一秒,沈既白拍拍沈钦州环着腰部的手,沈钦州反应过来沈既白让他抱紧。
依旧不太好意思,但是他意识到这样更州全,于是听话地环紧比想象中更加纤细的腰,沈既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头盔下,沈钦州的脸再次烧起来。
沈既白指指头顶的应急灯,抓紧握把。
一声轰鸣,头顶的绿色应急灯立马像流动的星辰一颗颗快速闪过,变成一条细长的绿线,并在后视镜里一直飘向天际。
沈钦州永远记得这个场景。
因为后来,这个‘游戏’成为两人最爱玩的游戏。
每经过一个隧道,沈既白会拍拍环保在腰上的手,沈钦州会抱紧沈既白的腰。
一起观看一场时间的星河。
但是隧道很短,180码的车速一分钟不到就能跑出去,长点的也就两分钟,那时候沈钦州不明白,以为这是珍贵的象征。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凡人哪能拥有星河。
现在,当年被他视为一颗颗星辰的灯光,此时像一只只会吃人的怪物的眼睛,绿莹莹盯着下面两个恶心的人类。
沈钦州的嘴唇破了,木讷地呆坐着。
无察无觉地愣在那里。
沈既白抬起他的下巴,手指着破开的嘴角,极淡的唇色终于红润几分,绿莹莹的灯下,沈钦州脏了的脸透着诡异的惨白,沈既白打量一番嗤笑地松开手,“技术不怎么样,还要练练,希望下次找你时能让我更开心。”
沈既白转身就走,脑子里是些混乱的画面。
那些画面模糊不清,总是出现在沈既白的梦境里。
梦境里,被凌虐过度的兔子浑身青紫地横列在脏乱的床上。
他睁着眼睛虚无地看着天花板,浅琥珀色的瞳孔失去光泽。
每次梦到这种场景,沈既白会异常兴奋。
六年前淤积的戾气在这个场景里得到短暂的舒缓。
现在,他把梦境变为了现实。
而内心的戾气并没有消散。
反倒有个声音在说:你把事情办砸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本不是这样。
几步后沈既白停下脚步。
他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沈钦州在他这里永远不配得到原谅。
他只是没想到沈钦州会开口,他以为沈钦州整个晚上都不会再吭声的。
终于不再装了吗?
“什么?”沈既白好笑地侧过头。
求饶,还是道歉?
亦或是痛哭流涕忏悔当年犯下的错误?
沈钦州依旧不抬头,坐在通道里的侧影孤寂又单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被风吹落快要碎掉的枯叶,却轻易掀起沈既白的怒海。
“给钱。
沈既白茫然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司云峥越来越觉得不耐烦,装一下可能还觉得有些意思,但装久了,这人真把他当傻子玩?
司云峥眼睛里的光线冷下来,他撑着床铺要站起身,而就在这一时刻,突然被身下的少年一把揪住了衣领。
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少年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
司云峥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后幽暗的光芒发散开。
他难耐的哼了一声。
少年嘴唇微凉,口腔却很温热,含住喉结的时候,舌尖轻轻刮过,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司云峥还没从方才一闪而过的中抽离出来,少年就青涩腼腆的吻在了他的嘴角上。
声音柔软,羞涩。
“老公……”
说什么信什么。
真失忆了??
司云峥眯了眯眼睛,脑子里的疑虑来不及想,就沉浸入这突然席卷而来的甜味里。
他捏着沈既白的下巴,在对方要退开的时候,狼一样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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