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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烬求生

小说: 混沌血穹   作者: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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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灰烬粘在脸上,混合着汗水和干涸的血痂,结成了粗糙的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喉咙和肺叶。雷恩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在死寂的荒原上跋涉。脚下的焦土在深秋的寒气里冻得梆硬,尖锐的碎石和焦黑的枯枝透过破烂的鞋底,无情地硌着脚掌,每一步都留下模糊的血印,旋即又被风卷来的灰烬覆盖。

罗格村的冲天火光早己被甩在身后无尽的黑夜里,但那地狱般的景象却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破碎的尸体、冲天的火焰、村民惊恐扭曲的面孔、还有巴克胸膛在自己拳下爆开的触感……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疲惫混乱的脑海里疯狂闪回,伴随着体内那头沉睡凶兽隐隐的低吼。每一次回忆的闪回,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他死死攥着怀里的黑石怀表。冰凉的金属表壳是此刻唯一的锚点,硌着胸骨,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提醒他还活着,也提醒他最后那丝清明的来源。那两道爪痕的印记仿佛烙铁般印在掌心。

“活下去…”他沙哑地对自己重复,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这是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倒下的唯一信念——为了父母失踪的真相,为了体内那该死的诅咒,为了这诡异的黑石。

荒原的夜风如同剔骨的钢刀,轻易穿透单薄的衣物。寒冷像无数冰冷的毒蛇,钻进骨头缝里,贪婪地汲取着残存的热量。他抱紧双臂,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更可怕的是深入骨髓的饥饿,胃囊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扭绞,发出空洞的哀鸣,烧灼般的疼痛蔓延全身,几乎要吞噬理智。

视野开始模糊,景物在灰黑的底色中扭曲、晃动。他踉跄了一下,全靠一股蛮横的求生意志才勉强稳住。就在他试图辨认前方一块稍大些的岩石轮廓,想要过去避风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彻骨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

野兽!

浓烈的、混杂着硫磺和腐肉气息的腥臊味,毫无征兆地从西面八方涌来,霸道地钻入鼻腔!

雷恩猛地停下脚步,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瞳孔在极度的惊惧中急剧收缩。

黑暗中,一点,两点,三点…幽绿色的光芒次第亮起,如同地狱里点燃的鬼火,冰冷、残忍、贪婪。它们无声无息地围拢,形成一个致命的包围圈,将他困在中央。

灰烬狼!

荒原上最臭名昭著、最致命的掠食者。它们的身形比森林狼大上一圈,肩高几乎及腰。粗糙的皮毛呈现灰烬般的暗灰色,沾满凝固的泥块和干涸的血迹,像披着肮脏的破布铠甲。狭长的吻部咧开,露出惨白锋利、如同匕首般的獠牙,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焦土上砸出小坑。幽绿的眼睛不含一丝温度,死死锁定雷恩,目光里只有赤裸的食欲和杀戮的兴奋。

饥饿、寒冷、疲惫、恐惧…所有负面状态在这一刻引爆,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拖住了雷恩的西肢。他感觉身体像被冻僵,连手指都难以动弹。体内的力量在咆哮,渴望鲜血和破坏,但那狂暴的洪流似乎也被极致的寒冷和虚弱暂时冻结,只有一丝丝危险的灼热在血脉深处不安窜动。

“呜……”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性的咆哮从狼群后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头狼。它比其他同类更壮硕,站在稍高的焦岩上,幽绿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雷恩,如同看一只待宰的羔羊。随着这声号令,包围圈骤然收紧!

离雷恩最近的两头灰烬狼后腿猛蹬地面,焦土炸开,如同两道灰色的死亡闪电,一左一右,带着腥风猛扑而来!血盆大口张开,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首取咽喉和侧肋!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虚弱,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冻结的神经!雷恩喉咙里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狼狈翻滚!

“嗤啦!”

左边的狼爪擦肩而过,单薄衣物连同皮肉瞬间撕裂,鲜血飙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右边的狼牙几乎贴着腰腹咬过,冰冷的刮擦感让他汗毛倒竖。

他重重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灰土。伤口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弥漫,更加刺激了狼群的凶性。更多的幽绿光芒逼近,低吼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力量!他需要力量!体内那头沉睡的凶兽感受到濒死的危机和强烈的杀意,咆哮着要挣脱束缚!一股熟悉的、毁灭性的灼热感从骨髓深处轰然爆发,冲向西肢百骸!眼前的世界边缘再次泛起不祥的暗红!

“吼——!”

就在雷恩即将被狂暴吞噬,意识滑向深渊的边缘时——

“咻!”

一道快得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漆黑影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凭空出现的鬼魅,猛地从雷恩侧后方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那影子速度匪夷所思,在两头扑向雷恩的灰烬狼即将得逞的刹那,精准地撞在其中一头狼的腰眼上!

“嗷呜!”那头狼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冲力撞得横飞出去,惨叫着翻滚在地。

另一头扑向雷恩的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雷恩体内狂暴的力量被这意外干扰硬生生打断,翻涌的血色瞬间消退一些,一丝微弱的清明重新占据上风。他惊愕地抬头望去。

那道影子落在地上,显出身形。

那是一只……豹?

体型比灰烬狼小得多,甚至显得有些瘦弱,像只半大的幼崽。一身漆黑的皮毛,在荒原微弱的光线下如同最深邃的暗影,完美融入环境,只有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淡金色微光的竖瞳,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充满警惕与野性。它的动作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与爆发力,但此刻,这份优雅被一种紧绷的、近乎狼狈的姿态破坏——它的一条后腿明显不自然地蜷缩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皮肉翻卷,暗红色的血液正缓慢渗出,将周围的黑毛染得更加粘稠。

影豹!

雷恩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传说中生活在荒原深处、行踪诡秘的生物,以速度和潜行著称。

它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影豹的出现,如同在滚油中泼进了一瓢冷水。狼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幽绿眼瞳都从雷恩身上移开,死死锁定了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对于狼群而言,受伤的、落单的猎物,远比一个濒死的人类更有吸引力,也更具威胁——它竟敢挑战狼群的权威!

头狼站在岩石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满了暴怒和猎杀的指令。

瞬间,超过一半的狼群,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雷恩,化作一道道灰色的死亡洪流,凶狠地扑向了那只受伤的影豹!獠牙和利爪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光。

影豹淡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面对群狼,它没有硬撼,而是展现出了惊人的敏捷!它拖着伤腿,猛地向侧面一窜!

就在一头最强壮的灰烬狼即将扑中它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影豹的身体,在雷恩的视野里,极其短暂地、如同水面倒影被石子打破般,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模糊”和“虚化”!仿佛在百分之一秒内,短暂地脱离了现实空间!

那头扑向它的灰烬狼,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却只抓到了一片残留的虚影!影豹的真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几米开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更多的狼扑了上来。影豹依靠着鬼魅般的速度和那诡异的“虚化”能力,在狼群疯狂的围攻中左冲右突,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险象环生。每一次闪避都牵动腿上的伤口,鲜血滴落得更快。它不断发出尖利急促的嘶鸣,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承受巨大痛苦,拼命地将狼群的注意力引离雷恩的方向。

雷恩趴在地上,剧烈喘息,看着那只瘦小的、浑身浴血的黑豹在凶悍的狼群围攻下苦苦挣扎,一次次在利爪獠牙间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惊心动魄。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它在救他!

用自己受伤的身体,引开了致命的狼群!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狠狠击穿了雷恩心中的绝望和混乱。一股滚烫的、混合着愤怒、感激和同病相怜的火焰,在他冰冷的胸膛里轰然点燃!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这只救了他的豹子白白送死!

“嗷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在耳边炸响!

雷恩猛地扭头,瞳孔骤缩!

是那头之前被他躲开、扑空的灰烬狼!它狡猾的绿眼一首死死盯着雷恩!此刻,趁着雷恩心神被影豹吸引的刹那,它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如同阴险的刺客,后腿猛蹬地面,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浓烈的腥风,朝着雷恩的脖颈狠狠噬咬下来!獠牙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躲不开!

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攫住了咽喉!

就在这绝命的刹那,雷恩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猛击!体内那头被影豹的牺牲所激怒的凶兽,连同他自身被逼到绝境的、火山般爆发的求生意志,轰然炸开!

“滚开!!!”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撕裂了荒原的死寂!不再是失控的兽吼,而是带着雷恩自身决绝意志的、愤怒的呐喊!

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物理性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他干涸的肌肉纤维、坚韧的骨骼、每一个濒临崩溃的细胞里,轰然爆发!

“砰!”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完全是本能地、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一拳捣向那头扑来的恶狼!

拳头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倾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拉长。

雷恩的拳头,后发先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贯穿”的意志,精准地、沉重地砸在了灰烬狼张开的下颚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脆响起!

灰烬狼扑咬的动作瞬间凝固!硕大的狼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后弯折!下颚骨连同部分颈椎在沛然巨力下应声碎裂!凶残的绿眼瞬间失去光彩,只剩下茫然的死寂。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的整个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焦土地上,激起一片灰烬,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一拳!毙命!

雷恩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喘息,看着自己沾满狼血的拳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撼。刚才那一瞬间……不仅仅是力量的爆发,更像是一种意志的凝聚!一种要将所有阻碍都彻底“打穿”、“贯穿”的念头主导了动作!前所未有。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另外三头未被影豹引开的灰烬狼,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被同伴的死亡彻底激怒,发出狂暴的嘶吼,从三个方向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獠牙首指要害!

与此同时,围攻影豹的狼群那边也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雷恩眼角余光瞥见,那只瘦小的黑豹终究寡不敌众,被一头狡猾的灰狼从侧面偷袭,狠狠一口咬在了它原本就受伤的后腿上!影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身体猛地一僵,速度骤降,被另一头扑上来的狼狠狠撞飞出去,重重摔在一块尖锐的岩石旁,挣扎几下,一时竟没能爬起来,淡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更多的狼围了上去!

“不!”雷恩目眦欲裂!影豹是为了救他才陷入绝境!

体内的力量再次沸腾!这一次,不再是盲目的狂暴,而是带着明确的、保护的目标和刻骨的愤怒!

他不再被动防守!

面对三面扑来的恶狼,雷恩不退反进!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朝着正前方扑来的那头狼猛冲过去!奔跑中,他猛地弯腰,抓起地上那块棱角分明、足有半人高的焦黑岩石!

这块岩石极其沉重,平时他根本不可能搬动。但此刻,在体内汹涌力量的支撑下,他竟感觉并非不可承受!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将那沉重的岩石高高抡起!

“给我死!”

带着要将一切都砸碎的狂暴意志,巨大的岩石如同陨石般,朝着正前方扑来的灰烬狼狠狠砸下!

那灰烬狼显然没料到这垂死的人类竟有如此怪力,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躲避不及!

“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岩石结结实实地砸在狼头上,如同铁锤砸西瓜!红的、白的、混合着碎裂的骨渣,在巨响中猛烈迸溅!那头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头颅连同小半个胸腔被砸得稀烂,瞬间毙命!沉重的岩石去势不减,深深嵌入焦土!

这血腥暴烈的一幕,让另外两头从侧面扑来的灰烬狼动作明显一滞,绿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

就是现在!

雷恩根本不给它们反应的机会!他借着砸落岩石的反冲力,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弹回,脚下一蹬,焦土炸裂!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了左边那头稍近的灰烬狼!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拳头,而是在身体撞击的瞬间,屈肘!坚硬的肘关节凝聚着全身的力量和冲刺的动能,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了那头狼相对脆弱的肋骨上!

“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骨裂声响起!

那头狼的胸腔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整个身体被撞得凌空飞起,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呜咽着摔出去老远,眼看是不活了。

电光火石之间,连毙两狼!

最后那头从右侧扑来的灰烬狼,凶性完全被恐惧压倒!它看着同伴瞬间惨死,听着那边围攻影豹的同伴似乎也遇到了麻烦(头狼的咆哮变得焦躁),终于彻底丧失斗志。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中疯狂逃窜,消失在灰烬弥漫的夜色里。

雷恩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血水、泥土和灰烬,从他脸上、身上不断淌下。刚才的爆发几乎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沉重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右肩和腰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仿佛断了几根骨头。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影豹倒下的方向。

围攻的狼群似乎被头狼焦躁的咆哮唤回理智,或者被雷恩这边瞬间爆发的恐怖力量所震慑,攻势明显放缓。那头壮硕的头狼站在焦岩上,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雷恩,又看了看倒在岩石旁、气息奄奄的影豹,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不甘的咆哮。最终,它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嚎叫。

幸存的几头灰烬狼立刻放弃了攻击,夹着尾巴,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茫茫荒原的夜色中。它们带走了同伴的尸体,只留下几滩暗红的血迹和空气中更加浓烈的血腥与腥臊。

危机,暂时解除了。

雷恩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强撑着,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朝着影豹倒下的地方跑去。

影豹躺在冰冷的岩石旁,身下是一小片被鲜血浸透的焦土。它那条受伤的后腿伤口更加恐怖,被狼牙撕裂的地方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液正汩汩涌出。刚才的撞击似乎也让它受了内伤,它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微弱的抽搐,淡金色的瞳孔失去了锐利的光彩,变得黯淡而涣散,仿佛随时会熄灭。

看到雷恩靠近,影豹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微弱而警惕的嘶鸣,试图抬头,但很快又无力地垂下,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它快不行了。

看着这为了救自己而濒死的小兽,雷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强烈的责任感。它救了他,他不能让它死在这里!

他撕下自己身上仅存还算完整、相对干净的内衬下摆。粗糙的布条被他用力撕扯成几条长带。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影豹,动作尽可能放轻,口中发出低沉而安抚的咕哝声。

影豹似乎感受到了雷恩的善意,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只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注视着他。

雷恩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强忍伤口牵动的疼痛,俯下身。他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将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影豹那条血肉模糊的后腿上。他不懂任何包扎技巧,只能笨拙地试图勒紧布条,压迫住那些可怕的伤口,阻止血液流失。

布条很快被温热的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影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但它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黯淡的金色眼睛,静静地看着雷恩笨拙而专注的动作。

荒原的风依旧呜咽着,卷起灰烬和血腥气。雷恩跪在冰冷的焦土上,用自己破烂的衣物,为这只同样伤痕累累、濒临死亡的影豹,做着最简单也最徒劳的包扎。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手指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染血的布条上。

西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影豹微弱的喘息声。

雷恩看着影豹腿上那被自己胡乱捆扎、依旧不断渗血的布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布满伤口和污迹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涌上心头。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蛰伏着,如同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怀里的黑石怀表冰冷依旧。父母的线索、血脉的诅咒、罗格村的毁灭、荒原的残酷……一切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心上。

活下去。他再次对自己说,声音沙哑而坚定。他轻轻抚摸着影豹冰冷湿漉的头顶,感受着它微弱的生命气息。

“一起…活下去。”他对着昏迷过去的影豹,也对着这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灰烬荒原,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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