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垚跪坐着,紧紧抱住怀中小小的身体,颤抖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才敢轻轻探向他的鼻息。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气流拂过。只觉脑内“轰”地一声,某根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断,大脑瞬间空白得像被抽走了所有思绪。
她疯了似的朝谢城身体里灌灵力,神识一遍遍扫过他的经脉,来来回回,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生机。可再探鼻息时,依旧只有刺骨的冷。
她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半晌,又猛地坐起,将谢城搂得更紧,脸贴在他柔软的发顶蹭了又蹭:“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为了钱丢下城儿了,城儿快醒醒好不好?”
周围人群拥挤,议论声嗡嗡作响,可她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眼里心里,只剩怀中断了气息的小小身影。
“城儿乖,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别吓唬姐姐了……”她试着放狠话,声音却越来越抖,“再不醒,姐姐就要生气了,要打你屁屁了……”
眼眶早己红透,眼泪在睫羽上打转,终于在滑落的瞬间,她再也撑不住,把头埋进谢城的脖颈,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一点点变成崩溃的呜咽。
不,他不会死的。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死?一定是生病了,只是她没看出来。
她猛地抹掉眼泪,踉跄着抱起谢城,跌跌撞撞冲向算卦摊。
看到那老头的瞬间,她“咚”地跪了下去,头埋得极低,哭腔里满是哀求:“求你借点钱,我要带城儿去看大夫。”
她没有朋友,唯一熟悉的只有这个老头。城儿喜欢他,城儿那么可爱,老头一定会帮他们的。
老头被她的举动惊住、这么好强的姑娘,竟为了一个“假死人”下跪。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扶:“快起来吧。”
“求你借我钱带他去看病!”谢垚拍开他的手,抬起头时,眼泪还在不住滑落,“求求你,救救他……”
“唉!”老头终是心软,拿出一枚金元宝,正是谢城当初给他的那一个。谢垚一把夺过,爬起来就往医馆奔。
可医馆的老大夫只看了一眼,就把她推出门:“姑娘,我说多少遍了,他己经死了,老夫无能为力啊!”
“你再好好看看!他一定没死!”谢垚不肯走,死死扒着门框。
“死透了!不信你去别的医馆问!”老大夫有些不耐烦,挥手赶她。
她又抱着谢城冲去下一家,却被药童骂着“晦气”,狠狠关了门。
再下一家,老大夫叹着气劝她:“姑娘,回去料理后事吧,你就算住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事实。”
一家又一家,她跑了整整一天,最后只能抱着小小的身体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
路过卦摊时,她把金元宝丢给老头,脚步沉重地走向客栈。老头望着她孤单的背影,又长长叹了口气。
谢垚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退了房,买了一具小小的棺材走出城去。
首到来到城外一个无人的地方,她这才蹲下身,看着冰冷的小人儿崩溃大哭:“我为什么要想着丢下他去挣钱?他都说头疼了,我为什么不留下陪他……我真该死啊……”
明明只陪了几天,却像过了百年千年。这份依赖与牵挂,早己刻进了心里。
哭到累了,她想起谢城说过喜欢小竹屋,便抱着他回了家。竹屋竟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倒塌的痕迹。或许,是城儿说的“神仙哥哥”做的。
她走到屋后,在小咪的坟旁挖了个小坑,抱着谢城坐在坑边,脸贴着脸,静静地守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时,她才依依不舍地将谢城放进棺材,轻轻埋进坑里,覆上土。又找了块木板,歪歪扭扭刻上“爱弟谢城之墓”,插在坟前。
前天给谢城买的玩意儿,她都烧了给他,只留下他穿过的衣服,算是个念想。
谢垚坐在桃花树下,看着一大一小两座坟。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唯一陪伴过她的两个生命,如今都不在了。或许,她天生就只适合一个人。
她起身收拾了几件衣服,关上竹屋的门。临走前回头望,恍惚间好像看到谢城在屋里奔跑,听到他喊着“姐姐”“姐姐”。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狠狠抹掉,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能留在这里,怕永远困在这些痛苦的回忆里。
亿万光年之外,白玉琉璃瓦筑成的巍峨宫殿中,玄色长袍的男子正手撑着头,静卧在玉榻上。
男子缓缓睁眼,眼角竟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花。他透过曾经留在谢垚玉佩里的一丝神魂,看到她跪地求人,看到她疯跑着找大夫,看到她崩溃大哭,看到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们的家……
刹那间,他周身气压骤降,眼中杀意翻涌。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灵均!可他偏偏对她无可奈何,他俩修为不相上下,甚至这个女人比他更强,真要动手,最多同归于尽。
他不能死,他还要去见谢垚,还要陪在她身边。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他好恨,恨自己没能再强大一点。
这时,一道清丽身影缓步走来。白衣女子眉眼如画,赤着脚丫踩在白玉石地面上,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泛起细碎的涟漪。
她端着琉璃托盘,盘里盛着几块晶莹的糕点,声音温柔:“墨尘,快来尝尝这玲珑糕。”
墨尘只冷冷扫了一眼,抬手就打翻了托盘。糕点滚落一地,碎裂开来。
女子却不恼,勾唇一笑,飞身落在他身侧,依偎着他的肩头,手指轻勾他的下巴,媚眼如丝:“哎呀,这么凶干嘛?这可是人家亲手做的。”
“滚开!”墨尘语气里满是厌恶,猛地甩开她,起身踱步朝殿外走去。
女子立刻追上去,可在距离一米处,墨尘突然转身,扼住了她的脖颈。
“离我远一点!”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杀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女子似是习惯了,神色自若地笑:“你舍得杀我吗?”
墨尘嫌恶地松开手,将她甩在一旁,飞身离去。
女子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场游戏,她笃定自己会赢。
墨尘一路来到坊市,走进“灵玉轩”。半晌后,他手中捏着一支白玉簪与一支赤玉簪,反复比较后,最终选了赤玉簪。
他细细打量:簪身是千年深海的赤血玉,温润通透;簪首是盛放的赤莲,花瓣镶着秘银流云纹,莲心嵌着三颗赤红火髓珠,微光流转。
“她喜欢红色,这个肯定配她。”墨尘低声自语,小心翼翼将簪子收进储物空间,眼底难得染了暖意。
可回到宫殿,灵均还在等他。墨尘眸光一沉,心思陡然一转,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吗?那便遂了她的愿。
“墨尘,你终于回来了!人家想死你了!”灵均娇笑着扑上来。
墨尘脚步轻闪,不经意间避开,淡淡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讨厌~”灵均又凑上来,依偎着他,手指在他胸膛游走,“人家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
这次,墨尘没有推开她。
他反手抓住她游走的手,眼神温柔,又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温玉榻,声音带了宠溺:
“哦?是吗?那明天你来见我,让我看看你的心意。”
灵均瞬间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温柔。眼中的算计转为羞涩,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卧榻,娇声道:“不如就今天~”
“今天我累了,想歇息了。”墨尘轻轻勾住她的下巴,眼里尽是宠溺。
灵均顺势靠在他的胸口处,搂住男人的腰:“那你明天会温柔待我吗?那可是人家第一次。”
“会的。”墨尘眉眼带笑,目光深情得能溺死人,手却不自觉的推开女人,“明天见!”
“那你要乖乖等我哦!”灵均娇笑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满心都是对明天的期待。
可她刚走,墨尘脸上的温柔就褪成刺骨的阴冷。
他掌心聚气,一团薄雾飞出,落在卧榻上,瞬间化作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
接着,他在卧榻西周打出九道法阵,每道都注入一成修为。法阵成型时,他猛地吐出血。
这九成修为的法阵应该能困住她了,除非她愿意舍掉自己的大部分修为。
如今只剩一成修为了,但保护谢垚,应该够了。
他调理好气息,走出宫殿,看着榻上的“自己”,语气讽刺:“既然这么喜欢,就好好陪着这团空气吧。”
话音落,他身体也随之踏入虚空。这一次,他要以真正的自己,去见那个让他牵挂了许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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