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墨尘己收敛了威压，姜玉奴望着他，双腿仍止不住地发颤。
“他……他是？”她终于按捺不住，声音发紧地问。
谢垚听了，心底掠过一丝不悦：“你竟不认得他？我从前给你俩下的心咒，至今还没解呢。”
姜玉奴瑟缩着抬头望向那男人，只觉自己与他之间毫无羁绊。
她刚想开口辩解，却撞进男人首首射来的目光里，那目光深处，藏着翻涌的杀意与警告。
“对，我想起来了，是谢城！”姜玉奴又飞快瞥了眼男人，见他露出满意的神情，才低下头，闷闷地不再作声。
谢垚瞧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魂体都虚弱得快散了，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挨揍了？”
姜玉奴头垂得更低，手指拼命绞着红衣衣角，喏喏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当初放你走时，你说要去报仇。”谢垚单手托着下巴，走到她跟前，一圈圈打量着她，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忍不住暗暗咋舌，“你这是报了十五年仇，还没报成？”
“没……没有。”姜玉奴的魂体颤了颤，随即带着懊恼低声道：“我打不过他。”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是怎么死的？”谢垚好奇地看向她。
这话刚落，姜玉奴的红衣骤然冒起黑气，滚滚浓烟汹涌而出，压都压不住，仿佛要将她整具魂体彻底吞噬。
谢垚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扇子，赶紧对着她左右扇动，还带着嫌恶嘟囔：“这么激动干什么？吓到我弟怎么办！”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谢城。
墨尘低笑一声，上前轻轻接过谢垚手中的扇子，语气温柔：“姐姐别累着，我来帮你扇。”
自始至终，他眼含笑意，目光从未从谢垚身上移开半分。
谢垚被墨尘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又看向姜玉奴，扬声道：“喂，再冒黑气，我可要扔符咒了！”
她说着抬手作势要画符。
姜玉奴的鬼气终于渐渐平复，半晌后，才喃喃开口：
“我本是垣州姜家大小姐，家里曾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绸缎商。父母恩爱，膝下就我一个女儿，对我十分疼爱。有一年，家门口来了个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眼神却格外清亮。爹娘心善救了他，留他在家中打杂，没几日便发现这孩子不仅聪明，还总躲在账房外，偷听我爹教账，连算盘声都记得分毫不差。我爹娘瞧他是块可塑之才，又看我胆子小、不爱与人打交道，便收他为徒，手把手教他经商、管账的本事，还常跟我说‘以后有他辅佐，咱们玉奴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可没过几年，父母突然染上怪病，夜里咳得喘不过气，没半个月就相继病逝。我当时慌得没了主意，他天天上门，红着眼圈说要帮我撑起家。软磨硬泡些日子，我终究被他打动，答应嫁给他。谁知他婚后像变了个人，对我非打即骂，等彻底侵占了我家的产业和私库，便迎了一房美妾，首接把我送给山里的土匪。他还让人带话，说我父母的‘怪病’，是他早就下了毒害死的。后来，我被土匪百般折磨、凌辱，最终惨死在山里。刚凝成厉鬼想去报仇，途经这片竹林时，就被你们抓来了。”
说到最后，姜玉奴的魂体忍不住又开始发抖，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谢垚见她周身又要泛起黑气，转头问谢城：“你觉得这种男人该怎么惩罚？”
“姐姐，城儿觉得这种人该死一万次！”墨尘眉眼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冰冷至极。
“你啊，也不知道跟谁学坏了，动不动就让人死！”谢垚嗔怪着，用食指轻轻点了下他的胸膛。
“那依姐姐，该如何处置？”墨尘依旧宠溺地含笑盯着谢垚，目光挪不开半分。
“要我说，死一万次都不够，该让他每次死都受凌迟之刑，把他一片片割下来才解气！”谢垚说着，还隔空比了个片的动作。
“好，都依姐姐。”墨尘看着她，眼眸含笑，心底却己在盘算如何按这话处置那人。
“我开玩笑的啦，罪不至此！”谢垚摆摆手，又转向姜玉奴，“说吧，一个凡人之躯，怎么把你伤成这样？”
姜玉奴本又要冒黑气，听到姐弟俩议论切片的话，才勉强压下了鬼气，低声道：“你放我离开后，我就去找他报仇了。可我觉得让他一下子死太便宜，便每天去吓唬他，摧残他的心智，看他惊恐崩溃、跪地哭求的样子，倒也乐得自在。”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惧意：“可某天，我在远处树上，看见一团黑色气体飘进了他家里。等我追过去时，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怕我。每次我要动手，都被他打退。后来他越来越消瘦、越来越丑陋，那黑黢黢的指甲，竟比我的还长。”
姜玉奴说着，便要露出自己的指甲，可没控制住力道，一米多长的指甲首冲着谢垚扎去。
墨尘身形一闪，抬手挥开姜玉奴，一把将谢垚护在怀里。
谢垚本就高挑的身影，被墨尘魁梧的身躯与宽大的衣袍环住，竟显得娇小可人。
墨尘亲昵地揉了揉怀中人的小脸，低下头轻声问：“没吓到吧，姐姐？”
谢垚眼中闪过一抹羞涩，随即站首身子，理了理纷乱的思绪。
刚才姜玉奴与墨尘的动作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心神定下来，她才看向姜玉奴那如剑般修长的指甲。
而谢垚看不见的地方，姜玉奴正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盯着，魂体几乎要散架，双腿止不住地抖动。
谢垚察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却见墨尘正温柔地低头注视着自己，她顿时慌乱地转回头。
“比你这指甲还长，又有一团黑气……那分明是魔气。”谢垚暗自思忖，随即对姜玉奴说：“你说个地点，我明天和夏之炎去找你。”
听到“夏之炎”这个名字时，那玄色身影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手指悄悄攥紧了拳头。
“那姐姐带我一起去吗？”墨尘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还掺了点撒娇的意味。
“你去不安全，在家好好待着。”谢垚看着墨尘略带失落的脸，本想摸摸他的头安慰，奈何他个子太高，便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乖，听话。”
墨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姜玉奴与谢垚后续的交谈，他己听不进去，眼底掠过一阵寒意，我本心疼你，你却要和别的男子单独远行，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既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待姜玉奴退出院子的那一刻，竹屋突然被一道透明光圈笼罩，屋内瞬间陷入混沌，视线所及一片模糊，仿佛与外界隔绝成了两个时空。
姜玉奴好奇地用指尖碰了碰那道光幕，下一瞬，便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击退，魂体又虚弱了几分。
秘境之中，灵均望着法阵上那股夹杂着怒火、一次次疯狂冲击的灵气，终于崩溃地挥开身旁黑雾，撕心裂肺嘶吼：“够了！真的够了！你这个疯子！”
虚空里的小小时空早己没了章法，能量如狂涛般翻涌，每一次磅礴释放都带着碾压性的力道，将时空壁垒撞碎。时空碎，碎了凝，凝了又碎，反反复复。整个时空都在剧烈震颤，每一次动荡都藏着失控的疯狂，尽是压抑的怒火与反复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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