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梆子声刚敲过,相府里只剩巡夜仆役的脚步声。偏厅里亮着盏青釉烛台,烛火晃得墙面兰草纹影忽明忽暗。苏清婉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着白瓷杯沿——半个时辰前,她在卧房窗台上发现柳如烟的密信,米白色粗布包着的纸条上,朱砂字写得急促:“替嫁有隐情,亥时偏厅见,勿告任何人。”
她早把偏厅查了个遍:木门插销扣得紧实,窗缝贴了细纸条(只要有人动窗,纸条就会裂),廊下藏着萧煜派来的两个暗卫,老陈和小李,穿成苏家仆役的样子,腰里别着短刀。
脚步声从廊外传来,柳如烟提着个米白色粗布包走进来,包角缝着块磨损的蓝布。她没穿常穿的锦缎襦裙,换了件深灰粗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里面的绣纹——三瓣墨兰缠银纹,银线细得像头发丝,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比秦府的墨兰纹多了圈银边,针脚密得看不出接头,透着股陌生的寒气。
“妹妹,你肯来就好。”柳如烟坐下时,手指攥着布包,指节泛白,“我知道你还怪我当年替嫁,可我真的没办法。”
苏清婉没接话,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茶水温到不烫嘴,是她刚才用冷水晾了两刻钟的,怕柳如烟下毒。“姐姐选偏厅,不怕父亲撞见?这里离他书房只有五十步。”
“正因为近,才安全。”柳如烟喝了口茶,眼神往门外瞟,“父亲最近被秦昭盯着,连书房都少出;我要是选别的地方,秦昭的人肯定会跟来。”她声音压得更低,“当年替嫁,不是父亲一个人的主意,是有人逼他的。”
“逼父亲?是秦昭?”苏清婉故意放慢语速,目光盯着她的袖口,“他当时确实想让苏家跟他联姻。”
“不是秦昭,是个姓周的大人。”柳如烟的声音发颤,袖口的银纹晃了晃,“那人穿紫色官服,是三品的样子,说要是我不替你嫁去靖安王府,就把父亲私藏永熙三年旧案的事捅去刑部,让苏家满门抄斩。”
“姓周的大人?”苏清婉追问,“姐姐见过他的脸吗?他和秦昭认识吗?”
柳如烟突然住嘴,眼神躲向烛台:“我……我没看清,他戴着竹编斗笠,只露了个下巴。妹妹,我知道的就这些,再问……再问我们都会有危险。”
苏清婉看着她攥紧布包的手,心里起了疑:柳如烟的绣纹、姓周的大人,还有她没说的话,都藏着猫腻。但她没追问,只是点头:“我知道了,姐姐要是想起别的,随时找我。”
柳如烟松了口气,起身时没拿稳布包,包掉在地上,滚出个银质小牌——比指甲盖大些,上面刻着“周”字,边缘磨得发亮。苏清婉刚要弯腰捡,柳如烟赶紧抢过去,塞进怀里,指尖都在抖:“没什么,是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说完,她快步走出偏厅,袖口的银纹消失在门后。
苏清婉走到窗边,廊下的老陈朝她摇了摇头,唇语比了个“没异常”。但她心里清楚,那枚“周”字牌和银纹绣,绝不是“护身符”那么简单。
亥时末的梆子声刚过,苏清婉刚回到卧房,窗台上就多了张纸条——是柳如烟的字迹:“后院凉亭,有要事补说,勿带他人。”她揣着把短刀,往后院走。
子时的月色洒在紫藤花架上,凉亭里的石凳泛着冷光。柳如烟坐在那里,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磨得发白,正面沾着点陈年墨渍。
“姐姐怎么又找我?”苏清婉坐下,目光落在信封上。
“我……我在偏厅没敢说全。”柳如烟把信封递过来,声音发颤,眼泪砸在石桌上,溅起小水花,“这是当年姓周的大人留下的,里面的纸条,我藏了三年。”
苏清婉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麻纸,炭笔字迹洇了点水,有些笔画模糊:“三日内嫁入靖安王府,否则苏母、苏弟性命难保,勿告他人,否则立斩。”末尾的墨兰缠银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画的。
“姓周的大人叫周砚。”柳如烟抹了把眼泪,“我后来偷偷问父亲,他说周砚是东宫太子的人,手里握着很多官员的把柄,父亲也是被他逼的。”
“周砚?东宫的人?”苏清婉心里一震——东宫太子一首想拉拢苏家,原来替嫁是他的主意!“姐姐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怕。”柳如烟的肩膀发抖,“周砚说要是我把这事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前几天我去秦府送药,看到周砚和秦昭见面,他们说‘要拿到苏家的密函’,还说‘苏清婉知道得太多,得除了她’,我才敢找你。”
苏清婉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的警惕散了些——柳如烟的恐惧不是装的,她确实被周砚和秦昭威胁。“姐姐,我会保护你和家人。”她握住柳如烟的手,“周砚和秦昭要找的密函在哪?”
“在藏书阁的密室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冷面将军的掌心娇:特工医妃 ”柳如烟声音压得更低,“父亲说里面有永熙三年的旧案证据,还有周砚和秦昭勾结的信。只有我知道怎么开密室的暗门,我带你去拿,这样我们就有把柄了。”
苏清婉点头——她之前找过藏书阁,没找到密室。刚要起身,远处传来脚步声,柳如烟立刻抓住她的手:“是秦昭的人!快跟我去藏书阁,那里的暗门藏得深,他们找不到!”
丑时的藏书阁一片漆黑,苏清婉从袖中摸出枚鸽蛋大的夜光珠,泛着淡绿色的光,能照清三尺内的东西。柳如烟带着她走到书架后——《史记》那排书的第三本,书脊上刻着个极小的“苏”字。她按动书脊,“咔嗒”一声,书架后的石壁开了道缝,里面是个半人高的密室,只能容两人并排站。
“密函在最里面的暗格里,按石壁上的兰花纹就能开。”柳如烟指着密室尽头的石壁,上面刻着朵白兰花。
苏清婉刚要走过去,就听到密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秦府的私兵!她立刻吹灭夜光珠,拉着柳如烟躲在石壁后,然后摸起脚边的线装本《论语》(封面是深蓝色布面),往门外扔去,“啪”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谁在里面?”门外的人喊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去开暗格,我引开他们。”苏清婉对柳如烟小声说,然后故意踢到书架上的书,“哗啦”一声,好几本书掉在地上。
“在那边!”门外的人冲过去追她,柳如烟趁机按动石壁上的兰花纹,暗格弹开,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刻着墨兰缠银纹。
苏清婉绕了个圈,回到密室门口,柳如烟正抱着木盒发抖。“拿到了吗?”她小声问。
“拿到了,还有这个。”柳如烟递过来张药方残页——上面写着“七日毙”改良配方:“加三钱牵机草,毒性增三成,遇酒即发,半月后毒发无药解”,右下角画着墨兰缠银纹裹着“东”字,“东”字是东宫特有的篆体!
“周砚果然是东宫的人,他们在改毒药,想害陛下!”苏清婉把密函塞进袖中,又把残页折成指甲盖大小,藏进银质兰纹发簪的夹层里——这发簪是外祖父给的,夹层能藏两张纸。
柳如烟还在翻暗格,突然摸到张烧剩的纸角:“妹妹,你看!”纸上写着“东宫太子令,杀苏清婉,夺密函,事成后封秦昭为沧州守将”,字迹是东宫太监特有的小楷。
“太子要杀我!”苏清婉心里一沉,“我们快走,秦昭的人肯定还在外面。”
刚要开暗门,就听到秦昭的声音:“柳如烟,我知道你在里面!把密函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柳如烟吓得发抖,苏清婉从袖中摸出个烟雾弹(是萧煜给的,一扔就能出浓烟):“等下我扔烟雾弹,我们就往偏厅跑,暗卫在那等着。”
她拉开暗门,扔出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开来。苏清婉拉着柳如烟,趁机跑出藏书阁。跑过回廊时,柳如烟突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银牌——就是之前掉的“周”字牌,上面刻着“城西破庙,子时见”。
“周砚让我去见他,说给我母亲和弟弟的消息。”柳如烟看着苏清婉,眼神里满是恳求,“妹妹,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
苏清婉点头——周砚是关键,抓了他就能查清东宫的阴谋。她刚要答应,就看到柳如烟左手摸了摸领口,那里藏着个极小的墨兰银纹令牌,刚才跑的时候露了一下——那是周砚给她的,萧煜的暗卫提过,东宫私兵都戴这种令牌。但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她还是说:“我陪你去,暗卫会跟着。”
苏清婉和柳如烟往城西破庙走,路上她拆开封密函——是周砚和秦昭的对话记录:“柳如烟己归顺,可让她引苏清婉去破庙,庙内埋了二十个弓箭手,杀了苏清婉后,再杀柳如烟灭口”。
“柳如烟!”苏清婉停下脚步,举着密函,“你早就知道周砚要杀我,还帮他骗我?”
柳如烟脸色惨白,“扑通”跪下:“我……我知道,但周砚说我要是不帮他,就杀了母亲和弟弟!我昨天去见母亲,发现她被关在秦府的柴房里,我只能听他的!”
苏清婉看着她的眼泪,心里矛盾——柳如烟是被迫的,但她确实帮了周砚。刚要说话,破庙方向传来弓弦声,是弓箭手在试弓!“我们躲起来!”她拉着柳如烟躲进草丛,看着周砚带着十个黑衣人走进破庙,腰间都挂着墨兰银纹令牌。
“妹妹,怎么办?”柳如烟小声问。
“别慌,暗卫己经把破庙围了,等他们动手就抓。”苏清婉握紧短刀——她一定要抓住周砚,救出柳如烟的母亲,还要拿到东宫谋反的证据。
可她没看到,柳如烟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刀鞘是墨兰缠银纹的——那是周砚给她的,说“若苏清婉起疑,就趁她不注意动手”。月光洒在刀鞘上,泛着冷光,破庙里的弓箭手己经拉满了弓,一场围绕着密函和东宫阴谋的生死局,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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