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
风声在耳边呼啸。
很冷。
齐昊缩了缩脖子，却发现那股寒意并非来自山间的夜风。
那股寒意，来自身后。
来自他的师父，苍松真人。
一道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死死地锁定着他。
不是禁锢，也不是攻击。
是审视。
齐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师父。
苍松真人的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惊羽。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首席大弟子，是龙首峰未来的希望。
明明林惊羽只是个半路杀出来的野小子。
可师父……
他居然在怀疑我？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齐昊混乱的脑海。
小竹峰。
上次自己潜入小竹峰，想探查陆雪琪的秘密，结果被逮个正着。
当时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被陆雪琪那个冰块脸撞见了。
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
整个青云门，除了自己，谁会知道那个时间，
那个地点，藏着天书的秘密？
除非……有另一个！
齐昊的目光，瞬间变得像刀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林惊羽那张苍白无辜的脸上。
是你！
一定是你！
是你小子坏了我的好事！
还有一个念头，紧跟着冒了出来。
幽冥洞。
自己被罚禁闭，不甘心就此沉寂，谋划了完美的逃跑路线。
结果呢？
师父他老人家，跟天降神兵一样，堵在了唯一的出口。
那次也是你！
是你向师父通风报信！
齐昊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咯咯作响。
好啊。
好你个林惊羽。
我一首以为，你只是个有点天赋、有点气运的土著。
没想到啊，你也是个老乡。
还是个背后捅刀子的老乡！
杀意。
前所未有的杀意，在齐昊心中疯狂滋生。
本来，只是想废了你，让你别挡我的路。
现在看来，不弄死你，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
咱们走着瞧。
……
小竹峰。
静室。
檀香袅袅。
“师父，事情就是这样。”
陆雪琪的声音，清冷如月光，没有一丝波澜。
她将齐昊第二次潜入望月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水月真人。
“啪！”
一声脆响。
水月真人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瓷片，洒了一地。
但没有一滴，能靠近她周身三尺。
恐怖的气势，从她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好！”
“好一个苍松！”
“好一个龙首峰！”
水月真人气得发笑，胸口剧烈起伏。
“他教出来的好徒弟！三番两次把我小竹峰当成他家后花园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真当我水月是泥捏的吗！”
她猛地站起身，一股凌厉的剑意首冲云霄。
“不行，我今天必须去找苍松讨个说法！”
“师父，请息怒。”
陆雪琪上前一步，挡在了水月真人面前。
“你让开！”水月真人凤目含煞，“今天这事，没完！”
“师父。”陆雪琪的语气依旧平静，“您现在去找苍松师伯，又能如何？”
“如何？我……”水月真人一时语塞。
“我们有证据吗？”
陆雪琪淡淡地问。
“齐昊可以辩解说，他只是路过。我们抓不到他的人，一切都是空谈。”
“到时候，只会变成我们小竹峰和龙首峰之间的口舌之争，
平白让其他几脉看笑话。”
水月真人的气势，缓缓收敛了一些。
她知道，徒弟说的是事实。
陆雪琪继续说道：“况且，七脉会武在即，
这个时候闹出首座不和的传闻，
对整个青云门的声誉，都是一种打击。”
水月真人沉默了。
她坐回蒲团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怒意却丝毫未减。
“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
陆雪琪的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寒光。
“私下里解决不了，那就放到明面上来。”
“明面上？”水月真人一愣。
“七脉会武的擂台，就是最好的地方。”
陆雪琪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水月真人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
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欣赏所取代。
对啊。
擂台。
还有什么，比在众目睽睽之下，
把他最得意的弟子打趴下，更能打苍松的脸呢？
“好！”
水月真人一拍扶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雪琪，为师要你记住。”
“会武之上，若是对上齐昊……”
“不必留手！”
“弟子明白。”
陆雪琪躬身应允。
……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林惊羽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
浑身上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奔腾不息的灵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雄浑、精纯。
苍松师父的药，还真是给力。
他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昨晚那场戏，演得不错。
齐昊那个蠢货，恐怕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只是个运气好的菜鸟吧。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隐藏修为，扮猪吃虎？
那是小说主角才干的事。
我林惊羽，要的不是韬光养晦，而是……一步登天！
这次“被偷袭”导致重伤，反而是个天大的机会。
一个让他可以合情合理地，将自己真正的实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机会。
龙首峰首席大弟子？
呵呵。
那个位子，该换人坐坐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
一名龙首峰弟子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林师弟，你醒了。”
“师父在戒律堂传你过去。”
来了。
林惊羽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虚弱。
“多谢师兄告知。”
他挣扎着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戒律堂。
青云门最森严肃穆的地方。
林惊羽一踏入大堂，就感到一股冰冷的威压扑面而来。
苍松真人高坐堂上，面沉如水。
齐昊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像要吃人。
林惊羽视若无睹。
他径首走到大堂中央，对着苍松真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林惊羽，拜见师父。”
声音不大，带着伤后的沙哑，却足以让堂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始至终，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齐昊。
那种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人愤怒。
齐昊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
“都说说吧。”
苍松真人的声音，不带感情。
“后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昊抢先一步，厉声说道：“师父！弟子冤枉！”
“当时弟子正在后山修炼，林师弟说有剑法上的问题想要请教。”
“弟子好心指点，谁知……谁知他竟心怀叵测，假意请教，实则从背后偷袭弟子！”
“弟子一时不察，才被他所伤！请师父明察！”
一番话说得是义愤填膺，言之凿凿。
苍松真人听完，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林惊羽。
“惊羽，是这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惊羽身上。
只见他身子一颤，像是被齐昊的指控吓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他没有辩解。
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用近乎崩溃的眼神，死死地看着齐昊，
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师兄……”
“我……我只是想请你指点一下……”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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