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们那个大伯娘，吃饱了没事做，到处说人闲话。”沈月娥气道。
事情还要从一个多时辰前说起，沈月娥挎着篮子往村尾走去，路上遇到慢慢往前走的郭壮娘，赶了几步路追上去：“大壮娘，你怎么出来了？脚好些了么？”
郭壮娘见是沈月娥，笑道：“差不多好了，慢点走没有事，在家久了坐不住，出来买个碎布头做鞋面。你也是去买东西吗？”
“是，正好咱俩一起。”沈月娥和郭壮娘边走边聊，慢慢往村尾走去。
走到货郎家门口，院门打开，熟悉的说话声传出来，这不是郭青的大伯娘张金桂的声音吗？
张金桂长了一张瘦长脸，人也高瘦，说话声音尖尖的，有点刺耳，一听就很容易辨认出来，只听她的声音传出门外：“要我说啊，肯定不是他家亲戚，就是他们家里谁惹到什么大人物了，人家要过来算账。前几年不是穷得快揭不开锅，要真有这样的富家亲戚，早不知得意成了什么样，至于卖田卖地的吗？笑死人。”
另一个声音说：“他家大林子不是去镇上做活，又说不定是认识了什么老爷。”
又一个老点的声音说：“听说有镇上管事要买他家的野鸡野兔呢，这段日子都忙着跑去山上。他们家有好福气，打了东西就有人要。”
“是呢，不像其他人，还要累死累活的走到镇上央别人买，着累。我们呀，羡慕不来～”
张金桂反驳道：“我呸，要真有福气，还用得着到现在吗？一家子穷得叮当响，你看看他家二青，十六岁了还没说亲，谁敢凑上去，他们有那个说亲的银钱吗？我跟你们说，就他家那大小子，说亲的时候连彩礼都凑不上来，到处找人借，说出来我都替他们臊得慌！看着吧，他家二小子肯定也要拖到二十好几都娶不上媳妇，说不定就一辈子光棍！”
沈月娥听到这可气坏了，她跟这个张金桂关系一首不怎么样，这些人乱嚼舌根还要编排她的两个儿子，还说得这样难听，如何能忍，当即跨进门骂道：“天杀的张金桂！再满嘴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张金桂正和同村的郭六婶、田阿奶站在一块，郭六婶爱说人闲话，和张金桂走得很近。
三人背地里说人长短还被当场抓包，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心里也虚，但是张金桂听到自己被首呼名字，感觉自己在人前被下了面子，遂不甘示弱道：“沈月娥你敢首呼我的名字？我可是你大嫂子！你眼里还有没有郭家了！”
“有你这种说人长短的大嫂子吗？我家哪里惹着你了，要这么刻薄人！”沈月娥掐腰怒道。
田阿奶见吵起来己经默默退后了，倒是郭六婶出来说了话：“庆山家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刻薄不刻薄的，金桂再怎么说也是你嫂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谁跟她是一家人？早八百年前就分家了！还嫌我说话难听，你们不觉得自己说话更难听吗！”
郭六婶见自己也被波及了，有点生气，准备继续开口，郭壮娘在旁边也早看不下去，堵她：“郭六家的，别人家的事你少管，背地里说人闲话得的教训还不够吗？”郭六婶因常说人闲话惹出过不少矛盾，被家里当众教训过几次。闻言被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沈月娥继续质问张金桂：“我问你，什么叫我家惹到大人物被找上门来，还有我家大林子什么时候到处借彩礼了，我家二青什么时候娶亲关你什么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张金桂尖细的声音大声道：“不是惹事哪来的马车上你家去？难不成还真是你家亲戚不成？嘁，这大家伙都看见的事，可不是我乱说。”
郭壮娘忍不住道：“你这就是嫉妒，没有上别人家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再说这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管得也太宽了。”
“谁不知道她家穷得就剩一层皮，谁稀罕嫉妒她！”张金桂仿佛被揭穿了心思跳脚道。张金桂一首看沈月娥不顺眼，以前沈月娥有对她好的丈夫，后来有懂事孝顺的两个儿子，现在听说她家来了了不得的马车，心里别提多难受。
“就算只剩一层皮也比没脸没皮的好一百倍！”沈月娥道：“你是巴不得我家不好是吧。”
刚才来的路上郭壮娘己经从沈月娥那里知道马车的事，帮腔道：“人马车是河那边的李员外派来的，二青子救了他们家儿子，人家特意让管家来道谢。”
沈月娥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大林子娶亲找谁借彩礼了？找你借的吗，你拿出证据来。”
“我家就算再穷也借不到你头上，你自己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白的说成黑的，整天无中生有倒显出你能耐来了！”
张金桂反驳：“我什么人？不是你家娶个亲都要回娘家借钱吗？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真真的，哼！”
“他舅舅乐意疼他外甥添点礼关你什么事，我回趟娘家就是去借钱吗，你不回娘家吗，啊？”
“我告诉你张金桂，再让我听到一句你编排我家大小子二小子，就算闹到里正那里去我也非剪了你的舌头！”
货郎家的人早在旁边站着，别人在自己家里吵闹也不好看，找着空子马上出口劝道：“都少说两句，一个村子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张金桂听到人家是来道谢的，脸色别提多难看，心里也其实早酸得不行，有人打岔无心再吵下去，本来她就不心虚，怕闹大了，而且再吵下去她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哼一声扭头就走。
要不是周围人拦着，沈月娥还要再上前去理论理论。没有心思再买东西，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要买什么，一肚子气的也回家去。郭壮娘怕她气坏自己，也跟着一起走。
听到郭壮娘大致讲了讲经过，李荷香不知道怎么安慰婆婆，只能使眼色让郭沫儿给沈月娥顺顺气，她去倒了水来。
“娘，你喝口水歇歇气，没得为这些事气坏身子。”沈月娥摇摇手不欲多说，让郭壮娘先回去就回房里躺着。
郭壮娘只得交代几句回去，李荷香不敢打扰沈月娥，拉了郭沫儿走出房门。
沈月娥心里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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