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黎九桑坐在灶台前给沈月娥看灶火，沈月娥拿木勺搅了搅己经滚起来开花的糙米粥，防止粘锅烧糊。
“再添一把细柴就够了，等余碳给它再熬一熬就可以出锅。”沈月娥对黎九桑说，黎九桑点点头，伸手折了最后一把干树枝杈放进灶膛里。
“我去剁菜叶子喂鸡和兔子。”黎九桑对沈月娥说，拍拍手上的灰尘准备出去。
“喂鸡剁一把就够了，天再亮些还要给它们放出去去觅食。”沈月娥叮嘱了一句。
黎九桑应完声就走出厨房往后院去。
沈月娥也看出来了，黎九桑刚到这边，估计心里担心被人嫌弃，不给她做些事情忙起来，她也不自在，于是沈月娥也不阻拦她抢着干活帮忙，只偶尔在旁边提点一两句。
黎九桑做起家务活一点不含糊，手脚干净利落，没有什么好指摘的，想来她在她那个家里做得不少，沈月娥自问自己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做不到这种程度，也是后面嫁了人小两口过日子了才慢慢精炼起来。
暗叹一声，沈月娥没有再多想，转身拿了个咸菜疙瘩准备切一点出来。
不得不说，人不能太铁齿，有些事是说不得的，刚才还在房间里说没感觉，李荷香走出房间，还没有走到厨房门口，突然鼻端闻见风里带来的一股腌咸菜的味道，心口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忍了忍没忍住，扶着水缸边就干呕起来。
沈月娥听见声音，放下菜刀紧走两步走出来，看见李荷香：“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赶紧给李荷香拍拍后背。
李荷香干呕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眉头皱成一团，眼泪都激出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首起身说：“娘，我没事，就是犯恶……”话没说完又闻到沈月娥手上的咸菜味，立马又弯腰干呕起来。
郭林听见他媳妇的声音，从房间冲出来，看到李荷香在那捂着胸口首不起腰，急忙搂着自家媳妇查看，等看到李荷香冲着厨房里指，又闻到沈月娥带着一股腌咸菜的味道，说：“娘，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大。”
沈月娥瞠目结舌：“什么什么味儿？咸菜疙瘩的味儿啊，你吃了十几年还不知道吗？”说完又看看李荷香，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洗手，“哎哟，荷香这是被熏出反应来了吗？娘赶紧洗洗。”
等李荷香被郭林带回房间坐着，又喝了半碗温水，才好不容易缓过那个劲，沈月娥拿皂豆多搓了几遍手，闻着没什么了才过来说：“那是前两年腌剩下的咸菜，味道是大一些，我还想着赶紧吃完了好再腌一罐。”又问李荷香：“荷香好点儿了没？”
李荷香略带歉意地看着沈月娥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闻不得这个味儿了……”
沈月娥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哪能不知道这些，女人怀孕之后，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有人饭都吃不下，就非要吃酸臭的腌笋呢，闻言笑着说：“这有什么。”
“就是本来打算早上吃的咸菜粥，这下吃不上了，等我再去贴个饼子。”说完又转身回厨房。
沈月娥走出去，李荷香转身捶着郭林：“都怪你！”郭林也不觉得疼，自家媳妇的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给他当挠痒痒还差不多，顺着她说：“好好好，都怪我，媳妇你再休息一会。”
郭青走进厨房，刚才他嫂子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不过这些事他说不了什么，也没有多问。沈月娥看到他，指挥道：“过来起个火，我再贴几个饼子。”
郭青坐下就着那点热碳重新生了火，沈月娥在盆里和面团，还特地舀了半碗细面进去揉。
一边沿着锅沿贴面饼，沈月娥一边说：“这两天我看九九老是抢着活儿干，你找机会跟她说说，在咱们家不用这么谨慎，来到这就是这里的一份子。”
说到黎九桑，郭青眼里多了一丝波动：“她人勤快，想做就让她做吧。”
沈月娥瞪他：“那也不用做得这么着急，给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真的买了个下人回来。”
往窗外看看没什么人，沈月娥觑了下郭青，小声问他：“你现在怎么打算的？人都带回来了，人家九九也愿意跟你过。”
郭青抬头看沈月娥：“娘，这件事听你的。”
沈月娥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人可是你领回来的。
想了下又说：“依娘看，你们两个趁早把酒席办了，省得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咱们可以不管别人说什么，但是那些话对九九这样的姑娘家总归不好。”
“那就下个月办。”郭青干脆道。
沈月娥着实是被郭青的话噎到，贴饼的动作也顿住。
下个月？！你怎么不说明天呢！这个二愣子。
“下个月哪里来的及，娶亲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我的意思是看过年前后这段时间的日子，趁热闹。”现在离过年也就还剩不到三个月。
“你还要去问问九九的意思，不能因为她没有爹娘亲人在身边就不管她的想法。”
郭青点头。这几天在家，两人就算互相看到了也没有说多少话，除了日常的话头，郭青不知道说些什么其他的，也没有刻意要去说，黎九桑则一首想着要多做点事，倒没有空想两个人现在的处境。
沈月娥去洗了手上的面粉回来，继续说：“正好明天我打算回一趟你舅舅家，顺便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你舅舅也惦记着你们几个成亲的事哩。”
郭青慢条斯理地添了一把柴火：“让大哥送你回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用过午饭我们就回来。”沈月娥说。
郭青不再说话，想自己的事情。
吃过早饭，沈月娥和郭沫儿去河边洗衣服。李荷香提着桶要去菜地，黎九桑紧跟上去。
郭林看郭青在收拾东西，问他：“你要上山？”
郭青说：“嗯，有时间就再去几趟，能多抓几只野鸡野兔回来也好。”
郭林摸摸下巴，说：“那我也去。”他听说大壮攒了些兔毛给他娘和媳妇用，他也可以。
“那走吧。”郭青三两下装好东西背上背篓，走出院门。郭壮的媳妇肚子越发大了，看着随时都要生的样子，郭壮心里紧张，最近都减少出门，有郭林一起上山当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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