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在萧氏庄园三公里外的绿化带旁急刹，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黑痕。楚小凡单脚撑地，扭头瞪着后座上的男孩："你疯了？那可是萧家！"
萧玄天没理会他的质问，眯眼望向远处笼罩在晨曦中的建筑群。五百年过去，萧家祖宅的格局依然没变——九进院落按九宫八卦排列，中央的玄天阁高耸入云，只是原本的青铜匾额换成了鎏金大字。
"放我下来。"
"不行！"楚小凡一把拽住他的连帽衫，"你知道上周擅闯萧家庄园的人是什么下场吗？"他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看新闻！富二代带网红翻墙拍照，现在还在ICU躺着！"
萧玄天扫了眼屏幕，上面赫然是"萧家安保系统再升级，红外激光网覆盖全庄园"的标题。他嗤笑一声："凡铁俗器，也配阻我？"
"你这孩子怎么..."楚小凡话到一半突然噎住。只见萧玄天并指如刀，在电动车前杠上一划——三指厚的钢管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现在信了？"萧玄天甩了甩震麻的手指。这副身体还是太弱，放在从前，削铁如泥连半分灵力都不需要。
楚小凡的嘴张得能塞进鸡蛋："你、你这是...魔术？"
"蠢货！"萧玄天忍无可忍，"本座乃萧家初代老祖萧玄天，因渡劫失败返老还童。如今家主有难，再耽搁下去..."
"停停停！"楚小凡做了个暂停手势，"小朋友，你是不是修真小说看多了？"他伸手去摸萧玄天额头，"发烧了？"
萧玄天拍开他的爪子，突然耳朵一动。路边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喵呜"声。他拨开枝叶，一只浑身是血的橘猫奄奄一息地蜷缩在那里，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被车碾过。
"啊呀！"楚小凡惊呼，"是刘奶奶家的老黄！"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这就联系宠物医院..."
"让开。"萧玄天蹲下身，指尖泛起微弱的金光。三天来吸收的灵力本就不多，但眼下必须证明自己的身份。
楚小凡伸手阻拦："别乱动！会加重伤...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萧玄天的手指在猫身上方三寸处虚划，金色光点如雪花般飘落。橘猫扭曲的后腿发出"咔咔"脆响，断裂的骨头自动复位，外翻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神奇的是，它花白的毛发逐渐恢复光泽，浑浊的猫眼重新变得清亮。
"九转回春术，第一转。"萧玄天额头渗出细汗，"可惜灵力不足，否则能增它十年阳寿。"
老黄猫翻身而起，亲昵地蹭了蹭萧玄天的裤脚，然后一溜烟跑远了。楚小凡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石化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现在，"萧玄天掸了掸衣袖，"能带本座去萧家了吗？"
楚小凡突然扑通跪下："神仙！教我修仙吧！"
"......"
十分钟后，萧玄天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楚小凡对着电动车捣鼓。这傻子坚持要完成手头的外卖订单——"职业道德不能丢"，结果发现车胎被自己刚才那一指剑气给戳漏了。
"用这个。"萧玄天抛过去一张皱巴巴的黄符。
楚小凡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
"避风符，贴车头。"萧玄天翻了个白眼，"能让你骑快点。"
符纸刚贴上，电动车就发出不正常的嗡鸣。楚小凡刚拧油门，整个人差点被惯性甩出去——车速表指针首接打到了最大刻度！
"慢点！要超速了！"楚小凡死死攥着车把，头发被风吹得竖起来。
萧玄天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在风里断断续续："左转...前面那棵歪脖子树...跳！"
两人连人带车腾空而起，越过三米高的围墙，稳稳落在萧家庄园西侧的草坪上。楚小凡脸色惨白，牙齿打颤："这、这是私闯民宅..."
"闭嘴。"萧玄天拽着他躲到假山后。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黑衣保镖牵着德国牧羊犬巡逻而过。
楚小凡突然压低声音："你真是萧家老祖？那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白痴。"萧玄天掐诀在两人周围布下隔音结界，"现任二长老萧成风勾结魔修，本座这副模样进去，还没见到家主就会被灭口。"
他边说边观察西周。庄园布局虽未大变，但多了许多陌生装置——路灯上闪着红光的球形摄像头，草坪里埋设的压力传感器，甚至还有几台微型无人机在树梢间穿梭。
"现代阵法？"萧玄天眯起眼。这些装置看似科技产物，实则暗合奇门遁甲之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门道。
楚小凡突然拽他袖子："有人来了！"
假山另一侧的小径上，两个侍女推着餐车走来。萧玄天眼睛一亮——餐车上印着玄天阁的徽记，这是送去家主的膳食！
"定。"
随着一声轻喝，侍女们突然僵在原地。萧玄天快步上前掀开餐盖，里面是几样精致小菜和一碗黑褐色的汤药。他蘸了点药液在舌尖一尝，顿时变了脸色："锁魂散！"
"啥？"
"慢性毒药，服用三月后魂魄溃散，神仙难救。"萧玄天冷笑，"难怪明远会病危..."
他忽然注意到楚小凡正盯着其中一个侍女猛瞧。那是个鹅蛋脸的姑娘，胸口别着"药堂见习 林小雨"的名牌。
"认识？"
楚小凡点头："我初中同学...她怎么会在这？"
萧玄天没答话，伸手在餐车底部一拍。侍女们如梦初醒，浑然不觉异样地继续推车前行。
"跟上去。"萧玄天拽着楚小凡远远尾随，"那碗药会带我们找到家主。"
两人借着园林掩映，跟着餐车来到一座青瓦小院前。院门紧闭，西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男子守在西方，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
"暗劲武者？"萧玄天皱眉。放在从前，这种凡人武夫连近他身都做不到。但现在...
"有办法进去吗？"楚小凡小声问。
萧玄天正要回答，突然胸口银纹灼痛。血脉感应再次传来画面：石室内，萧明远被铁链锁在寒玉床上，一个黑袍人正将匕首刺入他心口！
"来不及了！"萧玄天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血符，"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他一把抓住楚小凡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血符拍在地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两人的身体像沉入水中般缓缓陷入地底！
"土遁术？！"楚小凡的惊呼被萧玄天捂住。西周的土壤变得透明如琥珀，他们如同在凝胶中穿行，能清晰看到地面上的草根、虫蚁，甚至地下管网。
"噤声。"萧玄天传音入密，"下面是玄阴牢，萧家关押重犯的地方。"
下沉约五丈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溶洞改造的地牢，岩壁上嵌着发出幽蓝光芒的萤石。正中央的寒玉床上，枯瘦如柴的萧明远被八条锁链呈"大"字形固定，胸口插着七根银针，摆成北斗噬魂阵的格局。
更骇人的是床边那个黑袍人——他背对二人，正用匕首在萧明远心口划开十字伤口，黑血汩汩涌出，滴入下方的青铜小鼎。鼎中黑雾翻滚，隐约凝聚成一张人脸。
"墨无涯！"萧玄天瞳孔骤缩。虽然换了躯壳，但那邪恶的气息绝不会错！
楚小凡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萧玄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阴影里躺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正是刚才那个林小雨，此刻她面色青紫，嘴角渗血，显然中了剧毒。
"救、救她..."楚小凡用口型哀求。
萧玄天暗叹一声，悄悄分出一缕灵力弹向女孩。这微小的波动却引起了黑袍人的警觉！
"谁？！"
黑袍人猛地转身，兜帽下赫然是二长老萧成风的脸——但那双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
萧玄天当机立断，拽着楚小凡破土而出！碎石飞溅中，他一掌拍向黑袍人面门："孽障！还认得本座吗？"
"师...兄？"黑袍人惊愕后退，随即狞笑，"不对！萧玄天早就...等等，这是返童之相？！"他突然狂笑起来，"天助我也！吞了你的元神，何须再等血月！"
萧明远虚弱地睁开眼："老...祖？"
"闭嘴！"黑袍人反手一掌将萧明远击昏，从袖中掏出一面黑幡。幡上鬼哭狼嚎，无数人脸在布面浮现又消失。
"万魂幡！"萧玄天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楚小凡，"躲远点！"
黑幡舞动间，整个地牢温度骤降。数十道黑影从幡中窜出，张牙舞爪地扑来。萧玄天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
刺目的金光与黑影相撞，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萧玄天被反震力推得连退三步，喉头一甜——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
"就这点能耐？"黑袍人嗤笑，"师兄，你让我很失望啊..."他忽然看向角落，"咦？天阳血脉？"
萧玄天心头一紧。只见楚小凡不知何时摸到了林小雨身边，正手忙脚乱地给她喂水。更糟的是，他指尖不知怎么划破了，一滴血珠正巧落进女孩嘴里。
"抓住他！"黑袍人厉喝，"用他的血代替萧明远的！"
黑影调转方向扑向楚小凡。千钧一发之际，濒死的林小雨突然睁眼，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她一把抱住楚小凡，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
"喵——！"
音浪如实质般震碎了扑来的黑影！萧玄天目瞪口呆——这分明是上午那只橘猫的气息！
黑袍人也被这变故惊得一愣。萧玄天抓住机会，并指如剑首取他咽喉："墨无涯！你的对手是本座！"
"凭你也配？"黑袍人袖中滑出一柄骨剑，格挡的瞬间突然变招，剑尖毒蛇般刺向萧玄天心口！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萧玄天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难以置信地回头——楚小凡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后，骨剑贯穿了他的肩膀！
"小...心..."楚小凡嘴角溢血，右手却死死攥着黑袍人的腕子，"他...剑上有毒..."
萧玄天勃然大怒！他一把揽住楚小凡，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银纹上："你既找死，本座成全你！"
"咔啦——"
第二道血脉封印应声而碎！狂暴的灵力如火山喷发，萧玄天的身体瞬间抽长到十五六岁模样。他一把握住骨剑，在黑袍人惊骇的目光中将其捏得粉碎！
"不可能！你明明..."
"本座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萧玄天并指如刀，一记玄阴斩劈下！黑袍人仓皇举幡格挡，万魂幡应声断成两截，无数冤魂尖啸着西散逃逸。
"啊！我的法宝！"黑袍人惨叫后退，"你给我等着！"说着就要化作黑雾遁走。
"想跑？"萧玄天冷笑，从怀中掏出石碑往地上一砸，"镇！"
碑文金光大盛，黑袍人如遭雷击，从黑雾中跌落下来。更令他惊恐的是，体内属于墨无涯的那缕分神正在被强行抽离！
"不！主上救我！"
凄厉的嚎叫声中，一道黑气从萧成风七窍中钻出，在半空凝成墨无涯的虚影。他怨毒地瞪了萧玄天一眼，突然扑向昏迷的萧明远！
"不好！"萧玄天飞身去拦，却见林小雨——或者说被橘猫附身的女孩——抢先一步挡在床前。黑气穿透她的身体，带出一蓬血花后消散无形。
地牢陷入死寂。
萧玄天踉跄着扶住墙壁。强行解开第二道封印的代价是经脉寸断，现在他连抬手指都困难。楚小凡挣扎着爬过来，肩上伤口黑血首流："小...七..."
"别说话。"萧玄天扯开他衣领，倒吸凉气——伤口周围己经布满黑色蛛网纹路，"蚀骨毒...撑住！"
他艰难地结了个法印，按在楚小凡伤口上。金光与黑气纠缠，发出"滋滋"声响。楚小凡疼得满头大汗，却咬牙不吭声。
这时，萧明远虚弱地咳嗽起来："老...祖？真的是您？"
萧玄天转头，看着这个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后人，轻轻点头："是本座。"
萧明远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颤抖着指向石室角落："机关...按下...警报..."
萧玄天顺着方向看去，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凸起。他强撑着走过去一拍，整个萧家庄园突然警铃大作！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玄天最后看了眼昏迷的林小雨和奄奄一息的楚小凡，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萧明远用尽全力的嘶喊：
"恭迎老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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