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在黑森林中又艰难前行了两天。期间,他遭遇了几次零星的袭击,有时是如同扭曲藤蔓般的阴影触手从地下钻出,有时是能模仿动物叫声引诱他的小型回音造物。得益于与那双生舞者的战斗经验,他更加谨慎,也更加熟悉如何运用炽焰流纹对抗这种诡异的敌人。他发现,炽焰流纹所蕴含的“秩序”与“创造”之力,似乎对这种“模仿”与“扭曲”性质的存在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克制,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和力量的精准运用。
疲惫和精神的紧绷几乎达到极限时,眼前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茂密得令人窒息的黑色树林逐渐稀疏,光线变得明亮起来。当他奋力拨开最后一丛带着荆棘的灌木后,一个巨大的峡谷入口呈现在眼前。
这就是回音谷。
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布满裂缝的灰白色岩壁,高耸入云,仿佛被巨斧劈开。谷内光线昏暗,即使是在白天,也给人一种阴沉压抑之感。风从峡谷中吹出,带着一种呜咽般的回响,仿佛有无数生灵在谷中哀叹。仅仅是站在谷口,史蒂夫就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混乱、扭曲的能量残余,比黑森林中浓郁数倍。
根据卡恩的地图,穿过回音谷是抵达裂脊山脉的相对捷径。但地图上也用潦草的字迹标注着“危险!歧路众多!”。
史蒂夫仔细观察着谷口。他发现这里并非只有一个入口,而是有三个并排的、大小不一的裂口。最左边的裂口最为宽阔,看起来像是干涸的河床,地面相对平坦;中间的裂口较为狭窄,但岩壁上有一些看似人工开凿的简陋栈道痕迹;最右边的裂口则几乎被坍塌的巨石封住,只留下一个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缝隙,缝隙深处幽暗无比,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寒意。
该走哪一条?
就在史蒂夫犹豫不决时,他掌心的星辰烙印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悸动,不再是微热,而是一种明确的牵引感,指向了最右边那个被巨石部分堵塞的狭窄缝隙!与此同时,他怀中的那本古老笔记,也似乎微微发热。
是烙印和笔记在指引我?史蒂夫心中惊疑。这指引是否可靠?那条路看起来最为危险。但联想到笔记中可能存在的星辰十字军线索,以及烙印与这股力量的同源性,这指引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他再次看向另外两个入口。左边的宽阔道路看似安全,但在这诡异的回音谷中,平坦大道往往意味着更明显的陷阱或更频繁的巡逻。中间的栈道有人工痕迹,但谁能保证开凿者是友非敌?
权衡再三,史蒂夫决定相信这来自血脉和古老遗物的首觉。他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挤进了最右侧那道狭窄的岩石缝隙。
缝隙内阴暗潮湿,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岩石的气息。光线几乎完全被阻挡在外,史蒂夫不得不点燃了一支火把。橘红色的光芒跳动,勉强照亮了前方仅容一人通过的曲折路径。岩壁湿滑,布满了青苔,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精神高度集中,注意着周围的任何动静。回音谷内的风声在这里变得微弱,但另一种声音却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种极有规律的、轻微的“叩击”声。
叩…叩…叩…
声音来自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史蒂夫熄灭了火把,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缓缓探头望去。
拐角后是一段稍宽的隧道,在隧道尽头,有一面异常光滑、仿佛被打磨过的石壁。而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石壁前。
借着从岩缝顶端透下的微弱天光,史蒂夫看清了那个身影——正是他在黑森林外的道路上见过的那个身背双铲、沉默寡言的灰袍旅人!
此刻,这位旅人并没有休息,而是面对石壁,一下一下地,用他手中那造型奇特的铲子,轻轻地、有节奏地叩击着石壁表面。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不是在破坏,而是在进行某种……探测或交流。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那位旅人每一次叩击之后,光滑的石壁上,都会对应地浮现出几个短暂存在的、发出微弱白光的奇异符号!那些符号并非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其结构复杂而古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灰袍旅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与石壁的“对话”中,对史蒂夫的到来毫无察觉。
史蒂夫屏住呼吸,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问。这个神秘的旅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在石壁上“敲”出的那些符号又是什么?是某种古老的密码,还是……与星辰十字军有关的讯息?
他不敢贸然现身,只能隐藏在阴影中,静静地观察着。回音谷的试炼,似乎从他选择这条小路开始,就己经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展开了。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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