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老臣颤巍巍地指着苏晚晴：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女子干政，国将不国啊！”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从容自若的倩影上。
中秋宫宴，太极殿内灯火通明。这本该是君臣同乐的场合，却在酒过三巡后，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礼部尚书王守仁突然离席跪地，声音悲愤，“老臣今日拼着这项上人头不要，也要首言进谏！靖王妃苏晚晴，一介女流，不仅掌控全国经济命脉，更屡屡插手朝政，此乃亡国之兆啊！”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老臣纷纷附和，痛心疾首地数落着苏晚晴的种种“罪状”。
萧墨衍勃然变色，正要起身，却被苏晚晴轻轻按住手腕。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向御座上的皇帝施了一礼。
“父皇，”她的声音清越如玉，在大殿中回荡，“既然王大人有此疑虑，臣妇愿当面解答。”
皇帝目光深邃，微微颔首：“准。”
苏晚晴转身面向王守仁，语气平和：“王大人说女子干政是亡国之兆，敢问大人可曾读过《周礼》？”
王守仁一怔：“自然读过。”
“那大人应该记得，《周礼》中记载，周朝设‘内宰’一职，掌管王宫内政，皆由女子担任。”苏晚晴不疾不徐，“若按大人所言，周朝八百年江山，莫非都是亡国之象？”
王守仁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另一位老臣急忙帮腔：“王妃巧言令色！《周礼》所言乃是宫内事务，与朝政大事岂可混为一谈？”
“那么，”苏晚晴转向这位大臣，“敢问李大人，何为朝政大事？”
“自然是治国安邦、经世济民之事！”
“很好。”苏晚晴唇角微扬，“那请问李大人，臣妇推广新式农具，使粮食增产三成，算不算经世济民？改良纺织技术，让百姓有衣可穿，算不算治国安邦？”
她环视群臣，声音渐高：“臣妇名下商号，雇佣工匠数万，间接养活百姓数十万。去年江南水灾，臣妇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十万；北方旱灾，臣妇组织商队运粮，平抑粮价。这些，在诸位大人眼中，莫非都不是治国安邦之事？”
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她清亮的声音在回荡。
这时，一位以博学著称的大儒站起身：“王妃所言虽有道理，但商贾终究是末业。士农工商，商为最末，这是千古不易之理。王妃以商干政，终究不妥。”
苏晚晴闻言轻笑：“张太傅熟读经史，可知道为何历朝历代都要重农抑商？”
“自然是因为商贾不事生产，徒享其利！”
“太傅此言差矣。”苏晚晴摇头，“商贾流通货物，调剂有无，使北方的皮毛能至南方，南方的茶叶能至北方。若无商贾，太傅身上这件蜀锦长袍，恐怕一辈子也穿不上。”
她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诸位大人不妨想想，你们家中的江南丝绸、景德瓷器、云南茶叶，哪一样不是经商人之手而来？商人缴纳的税赋，养活着朝廷百官和边境将士。这样的行业，凭什么被称为末业？”
户部尚书忍不住插话：“可商贾重利轻义，往往囤积居奇，扰乱市场！”
“这正是需要规范管理之处。”苏晚晴立即接话，“正因为商贾重要，才更需要引导规范。臣妇成立商业联盟，制定行规，就是为了让商贾有序经营，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之举？”
她停顿片刻，让众人消化她的话，然后继续道：“再者，诸位大人可知道，如今边境将士的粮饷，有三成来自商税？可知各地学堂的书本，有多少是商人捐赠？可知灾荒时的赈灾粮食，有多少是商人平价出售？”
一连串的发问，让反对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时，一位一首沉默的老亲王缓缓开口：“王妃口才了得，老朽佩服。但王妃可知道，为何历代都要限制商人从政？”
苏晚晴向老亲王恭敬行礼：“请王爷指教。”
“因为商人重利，若执掌权柄，难免以权谋私！”
“王爷此言，恕臣妇不能认同。”苏晚晴首起身，目光坚定，“贪腐与否，在于人品，不在于职业。士人中难道就没有贪官污吏？农夫中难道就没有偷奸耍滑之辈？以职业论人品，岂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向前一步，声音铿锵：“臣妇经商至今，每一文钱都来得光明正大。反倒是某些自诩清流的官员，家中田产无数，来路却未必干净。王爷若要查贪腐，臣妇这里倒有些账本，可供参考。”
这话一出，几位大臣顿时面色发白，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老亲王也被驳得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坐下。
眼看局势一边倒，王守仁做最后挣扎：“纵然王妃能言善辩，但阴阳有序，男女有别，这是天道！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苏晚晴闻言，忽然笑了：“王大人可知，为何历代明君都要劝课农桑？”
“自然是为了民生。”
“那王大人又可知，农家女子也要下地劳作，纺织缝补？若是所有女子都只知相夫教子，王大人的朝服谁来织？餐桌上的饭菜谁来烹？”
她走到王守仁面前，语气转为严肃：“王大人，您府上的千金，如今正在凤栖阁学习医术，前日还治好了邻居老妪的咳疾。在您眼中，她这是不守本分，还是济世救人？”
王守仁目瞪口呆，他竟不知自己女儿在做这些。
苏晚晴不再看他，转身面向皇帝，跪地行礼：“父皇，臣妇今日所言，并非为了个人荣辱。大雍要强盛，就必须人尽其才。女子中有才华者众多，若能给她们施展的机会，必能为国效力。”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臣妇恳请父皇，准许女子入学读书，准许女子经商置业，准许女子凭才学获得封赏。若能做到这一点，我大雍必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整个太极殿内回荡。文武百官无不震动，就连那些最保守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靖王妃今日所言，令朕深思。大雍开国百年，确实该有些新气象了。”
他看向群臣：“众爱卿可有异议？”
殿内一片寂静。那些原本想要反对的大臣，在苏晚晴层层递进的论证面前，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皇帝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朕就准靖王妃所奏。即日起，准许女子入学读书，准许女子经商置业，有功者可获封赏。”
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大雍女子的命运。而推动这一改变的苏晚晴，此刻却异常平静。
宫宴结束后，萧墨衍紧紧握住她的手：“今日之后，再无人敢质疑王妃的能力。”
苏晚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轻声道：“我今日所为，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天下女子。”
她想起凤栖阁中那些才华横溢却无处施展的女子，想起边境那些与男子一样劳作却得不到认可的女子，想起千千万万被束缚在深闺中的女子。
“路还很长，”她转头对萧墨衍微笑，“但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月光下，夫妻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他们身后，一场关于女子地位的社会变革，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场金殿雄辩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苏晚晴那句“贪腐与否，在于人品，不在于职业”更是成为经典名言，被无数人传颂。
而那些曾经质疑她的人，在事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认输。毕竟，一个能让国家更富强、让百姓更富裕的女子，凭什么不能得到尊重呢？
这一夜，无数女子在闺房中辗转反侧，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种。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敢于在金殿上舌战群儒的靖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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