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整，青藤社区活动室后门的路灯果然坏了。斑驳的墙皮在昏暗中像老树皮，墙根下的野草长得半人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带着点腐叶的腥气。林薇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老陈发来的“别让人看见”，指尖因为紧张而攥出了汗。
刚拐进后门的阴影区，手腕突然被一只粗糙的手攥住，力道大得像铁钳。林薇的心脏“咚”地跳到嗓子眼，张嘴就要喊，温热的气息突然喷在耳边：“别出声，有人盯着。”
是老陈的声音，带着点烟味和夜风的凉。林薇紧绷的身体松了半分，借着远处小广场的微光看过去——老陈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保安服，领口皱巴巴的，手里攥着个旧手电筒，金属外壳磨得发亮，光柱朝下打在地上，照出他沾着泥的布鞋。
“你是不是查赵叔的事了？还去了社区门口的建行？”老陈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热气扫得耳尖发麻。
林薇惊得后退半步，手腕从他手里挣出来，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老茧：“你怎么知道？”她白天去银行时，特意绕了远路，没让社区熟人看见，老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
“王警官让派出所的人盯着你，从你出家门就跟上了。”老陈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点疲惫
他从保安服内袋里摸出张折叠的纸条，递过来时，林薇能摸到纸条边缘的毛糙——像是从旧报纸上撕下来的，“这是城郊洼子村废品站的地址，赵叔死前一周，天天往那儿跑，每次都背着个黑布包，包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林薇接过纸条，老陈把手电筒的光柱调小，刚好能照亮纸面：“洼子村37号”，字迹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有点洇，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叉，旁边标着“仓库后窗，虚掩”。她指尖摸过那个小叉，能感觉到纸面上的划痕，是老陈写的时候太用力，笔尖戳透了纸。
“你为什么帮我？”林薇抬起头，盯着老陈的眼睛——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他眉头皱得很紧，“你跟赵叔、跟周明，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退休前是刑警，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们？”
老陈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是有人往活动室这边走，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老陈的脸色骤变，一把按灭手电筒，光柱瞬间消失，两人彻底陷在黑暗里：“快走！别在社区里找我！”他推了林薇一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以后有事去废品站旁边的小卖部打电话，号码写在纸条背面。”
话音刚落，他猫着腰钻进活动室的侧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很快又恢复了寂静。林薇攥着纸条，贴在墙根站了几秒，听见脚步声走远了，才敢慢慢往社区外挪。
路过赵叔住的那栋老楼时，她下意识抬头——三楼的窗户黑沉沉的，像个空洞的眼窝，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可楼下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锃亮，显然刚洗过，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白天看都看不清里面，更别说夜里。车轱辘上沾着点黄泥，不是社区里的水泥路能沾到的，像是从城郊来的。
是王警官的车？还是早上那个黑衣人的？林薇的心揪紧了，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小区门口走，帆布包的肩带滑到胳膊上都没顾得上拉。
小区门口的电动车棚里，她的白色电动车还停在早上的位置，车座上落了层薄灰。林薇掏出钥匙，手抖了两次才插进锁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网格员的秘密 “咔嗒”一声，锁开了。她跨上车，脚蹬子一踩，电动车“嗡”地启动，顺着马路往城郊开。
夜里的风很凉，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林薇没戴口罩，头发被吹得贴在脸颊上。路边的路灯越来越稀，最后变成了乡间小路，只有偶尔路过的农用三轮车，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盯着手机导航上的“洼子村37号”，心里像揣着只兔子，跳得飞快。
快到洼子村时，远处隐约出现了废品站的轮廓——低矮的砖墙围着几间破厂房，墙头上拉着生锈的铁丝网，门口挂着个褪色的红布招牌，上面用白漆写着“兴旺废品站”，旁边钉着张黄色的纸，歪歪扭扭写着“停业整顿”，纸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
林薇把电动车停在路边的草丛里，车座往草里按了按，尽量藏严实。她攥着纸条，顺着路边的树影往废品站走，鞋底踩在碎石子路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按照老陈画的“仓库后窗”，她绕到废品站西侧——这里的砖墙塌了一截，正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仓库的后窗果然虚掩着，留着一条两指宽的缝，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还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飘出来。
“那东西……找到了吗？赵建国到底藏哪儿了？”是王警官的声音！比白天在赵叔家时更凶，带着点不耐烦的狠劲。
“没……没找到啊王警官。”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是个男人，听着有点耳熟，“仓库我翻了三遍，连耗子洞都掏了，就只有些旧账本，别的啥都没有。”
林薇屏住呼吸，往缝里凑了凑——能看见仓库里亮着个手提灯，光打在地上，照出两个人影：一个站着，背对着窗户，穿的警服外套没拉拉链，是王警官；另一个蹲在地上，腿有点瘸，是废品站的看门人瘸子，平时总坐在门口抽烟，林薇帮赵叔送废品时见过两次。
“没找到？”王警官踹了一脚旁边的铁桶，“哐当”一声巨响，吓得林薇心脏猛地一跳，“赵建国死前天天来这儿，不是藏这儿藏哪儿？你是不是私藏了？”
瘸子的哭声更明显了，带着颤音：“王警官，我哪儿敢啊！赵建国都死了，那笔钱……那笔钱要是找不到，您可别找我的麻烦啊！”
钱？林薇攥着窗框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们找的是钱？是赵叔的养老金？还是周明银行卡里的匿名转账？或者是……赵叔鞋垫下的纸条提到的“他们”要抢的东西？
她刚要再听，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林薇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转身，仓库门口就传来瘸子的喊：“谁在那儿？！”
紧接着，手提灯的光柱“唰”地扫过来，正好照在林薇的背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仓库的后墙上。
“是你！林薇！”王警官的声音透着凶，“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林薇转身就跑，慌不择路地撞进旁边的草丛里，膝盖狠狠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差点掉下来。草叶划过胳膊，留下一道道红痕，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王警官的吼声：“往哪儿跑！站住！”
前面就是藏电动车的草丛，林薇咬紧牙，爬起来往前冲，帆布包的拉链开了，里面的银行卡和纸条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捡。她摸到电动车的车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钥匙插了三次才插进锁孔，“嗡”的一声，电动车启动的瞬间，身后的手电筒光柱己经照到了她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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