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且带着“秩序”感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手掌，在昭暝的重瞳深处轻轻拨动，试图将他周围的一切记忆，连同他本身的存在，一并拉入那片名为“虚无”的深渊。他感知到那些摇摇欲坠的星辰轨迹，被无形之线牵引着，或生，或灭，都非自由。这并非混沌的爆发，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酷的逻辑。他的“被遗忘的完整”此刻在他心底发出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回响，仿佛在催促他，去穿透这层虚伪的帷幕。
他不能再压抑了。
体内那股名为“亘古重瞳”的力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在这一刻猛然苏醒。那不是简单的力量爆发，而是灵魂深处对“存在”的终极渴望。
金芒如潮，瞬间从他无光的双眸中喷薄而出，无声无息地撕裂了周遭弥漫的灰白烟雾。这金光并非尘世间的光华，而是洞悉法则本源的终极视界，它穿透层层迷雾，首视那深邃无垠的虚无，寻找着被遗忘的真实。
在重瞳完全洞开的瞬间，万古图景如同破碎的琉璃，轰然在他眼前重组、闪现。
那是三十三重天崩塌的景象。
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一场浩瀚的、带着宿命感的告别。天穹碎裂，不再是简单的瓦解，而是被一种超越时空的力量，从存在之基上硬生生“剥离”，留下了无数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那些曾被铭刻在天穹之上的古老符文，此刻在金光的洞悉下，显露出被篡改的痕迹，它们并非自行崩溃，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刀锋，精准地切割、重组，最终归于虚无。
无数神祇的身影，带着不可思议的绝望与不甘，从崩塌的天庭坠落。他们不再是光芒万丈的传说，而是因果被剥离、存在被抹去的幽灵。他们的坠落没有轰鸣，只有虚空深处那破碎因果的无声悲鸣，以及他们手中神器在归墟前，发出的最后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宇宙深处回荡，共振成一曲宏大而悲怆的宿命挽歌，带着万物枯萎的凄凉与绝望。
昭暝“看”到了虚无法则对这些辉煌文明的冷酷吞噬，并非自然消亡。它像一张无形的大口，精准地咬合在每一个存在的最深处，将“记忆”一点点咀嚼、消化，最终吐出空洞的残骸。
其运作机制冰冷而精准，仿佛被刻意编织的秩序，有着一套完整的、近乎完美的“遗忘体系”。这并非宇宙本源的混沌，而是某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意志，以遗忘为墨，以虚无为丝，亲手编织而成的“神圣谎言”。他“看”到那些因果的丝线，每一条都被人为地重新连接、扭曲，最终导向一个早己注定的终点——彻底的遗忘。
这谎言是如此宏大，以至于连宇宙本身都成了它的囚徒。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共鸣瞬间席卷了烬天曦。她身体猛地一颤，眼底的帝魂之火瞬间狂暴。那金光穿透虚无，如同无数银针扎入她的灵魂深处，将一些被强行压抑、剥离的痛苦记忆短暂唤醒。她看到了，她曾经模糊的，关于三十三重天陨落的记忆，此刻在昭暝的重瞳之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看”到了神祇们从天穹坠落，那不是被击败，而是被“剥夺”。她“看”到了那些曾与她家族并肩的古老氏族，在天穹崩塌前，脸上流露出的并非全然的悲痛，而是一种带着算计的、难以捉摸的眼神。那眼神深处，闪烁着对虚无法则的迎合与贪婪。
记忆的洪流冲刷着她的心神，那些被背叛、被遗弃的绝望，如同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切割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灵魂。她发出压抑的呜咽，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一只被困在深渊底部的神兽，发出不甘的嘶吼。她曾经的仇恨，此刻不再是模糊的火焰，而是被彻底点燃的燎原烈火，几乎要焚尽她自身，将她化为一片只为毁灭而生的焦土。
她的手紧紧攥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背叛……”
她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冰寒和滔天的怒火。
昭暝感知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他知道，如果放任这些记忆彻底苏醒，烬天曦很可能会被过往的痛苦吞噬，沦为复仇的傀儡。他的重瞳金光骤然收敛，强大的力量如同潮汐般回溯，重新归于他那幽暗深邃的眼眸之中。
虚无潮汐的咆哮在瞬间平息，万古图景也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灰白色的烟雾和破败的祭坛残骸。世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与空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
烬天曦猛地喘息一声，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她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渗出冷汗，眼睛里充满血丝。刚才的幻象太真实了，那份被背叛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拖入深渊。她看向昭暝，目光中带着震惊，带着痛苦，却也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昭暝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他的重瞳虽然己收敛光华，但其深邃的洞察力却己将烬天曦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心中更确定了。他追寻的“被遗忘的完整”绝非简单的个人记忆，而是与这片宇宙最深层的真相紧密相关。那个被他追寻的名字，或许并非单纯地被遗忘，而是被这“神圣谎言”的编织者，刻意地“抹去”了。
在重瞳力量收敛的瞬间，昭暝的脑海中回荡着一句残缺的古老箴言。
“天道有缺，因果皆虚，凡有铭刻，皆可篡改。”
他眉头紧锁，这箴言揭示了虚无法则并非天然，而是某种“秩序”的产物，其核心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而烬天曦则因刚才的幻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在天穹崩塌前，曾与她家族关系密切的古老氏族徽记，让她心中生出不祥预感。
(http://www.220book.com/book/W4I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