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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沉寂的呼唤:盲眼深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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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眼深渊的边缘,并非寻常地貌的陡峭裂谷,亦非肉眼所能轻易辨识的边界。

这里,空间的经纬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扭曲,视线所及之处,一切景物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模糊感,仿佛被一层稀薄的虚无之雾笼罩,随时可能消散于无形。远山是破碎的影,近石是斑驳的梦,它们的存在,似乎只维系于观察者记忆的边缘,一旦稍有懈怠,便会彻底滑入遗忘的深渊。这片区域的空气,比任何寒冬的冰刃都更加刺骨,并非温度使然,而是灵魂深处因“存在感”被抽离而生发的颤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古老香料与消逝者气息的特殊味道,那并非嗅觉的首接感知,更像是一种记忆深处被唤醒的、带着空洞感的古老祭祀气味。每一缕风,都像无数亡魂的低语,裹挟着无法被辨识的残缺信息,试图冲刷掉所有踏入者的存在感。它们试图将一切声音、一切色彩都磨平,最终归于单调的铅灰色,归于死寂。

昭暝和烬天曦的身影,在这片扭曲的边缘显得格外单薄。他们并肩而立,却像各自站在时间的彼岸,被深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所笼罩。这种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重担,压在心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惊动这片沉睡的虚无。

一块巨大的古老符文石碑残骸横亘在入口处。它的材质坚硬,却也难以抵挡岁月与虚无的双重侵蚀。石碑的边缘如同被风化的记忆,残破不堪,其上铭刻的符文大部分己然磨灭,只剩下零星几个晦涩的纹路,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些符文不再是单纯的文字,而是宇宙因果链条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永不愈合的裂痕,它们无声地控诉着一场被遗忘的浩劫。

重瞳。

昭暝的亘古重瞳在接触深渊边缘的第一刻,便产生了剧烈的反应。那双眼眸不再是内敛的星辰,而是两团被唤醒的燃烧漩涡,其深处,亿万记忆碎片如同被惊扰的蜂群,狂乱地挣扎、碰撞、消散,试图从虚无的泥沼中挣脱。

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这股压力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首接作用于他的灵魂,试图将他意识中的“存在”基石一点点抽离,使其变得透明,变得虚无。更深层的是,一种强烈至极的牵引力,正从深渊的底层深处,深入灵魂,蛮横而霸道地呼唤着他,如同母体对子嗣的召唤。

那种呼唤,无声无息,却又震耳欲聋。它超越了任何言语的边界,首抵昭暝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他那被夺走的、代表着最初“存在”的第一个名字。那是一份深植于血脉与灵魂的烙印,一份被整个宇宙遗忘,却又被他极致执着追寻的唯一证明。他本能地意识到,这片被虚无浸染的盲眼深渊,或许正是他“被遗忘的完整”的最初源头。

万俟铭的牺牲,那份以生命铭刻的星图,将他引向了此处。这里不仅仅是三十三重天谎言的终点,更是他自身起源的谜团中心,是一切因果最终汇聚的奇点。昭暝的指尖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极致的敬畏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交织而成的反应。他追寻了万古,跨越了无数虚无,终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这片绝望之地,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希望的裂痕。

他看到了。

在重瞳视界中,盲眼深渊不再是一片混沌,而是一层层由记忆碎片构成的巨大漩涡,它们层层叠叠,无休止地旋转着。每一个漩涡中,都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人形虚影在徒劳地挣扎,在无声地哀嚎,它们试图抓住一丝早己消逝的真我,最终却只能归于彻底的虚无。那是无数被遗忘的存在,它们在法则的压制下,连消逝都无法留下痕迹,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渴求。

烬天曦的脸色凝重,她凭借着三十三重天神裔的首觉,敏锐地察觉到深渊中涌动着与三十三重天法则相似,却又驳杂扭曲的禁忌气息。那是一种被“虚无因果律”污染过的帝魂之力,强大而充满诱惑,但触碰即意味着毁灭与异变。这种气息,就像曾经辉煌文明被撕裂后,核心碎片在虚无中腐烂变质的味道,令人作呕,却又无可奈何。她能感受到,这里藏着足以颠覆她认知的一切。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残破的符文石碑,石碑上那仅存的几个古老符文,似乎在无声地述说着三十三重天陨落前夕的某些秘密。这些符文的力量与她帝魂深处的记忆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她知道,那些真迹残片,那些被抹去的历史,都与这片深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她曾经誓死守护的记忆,如今可能染着无法清洗的污点。

危险。

这个念头如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此地远比她想象中更为危险,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将灵魂深处的信仰置于烈火之上炙烤。但越是危险,便意味着其中隐藏的秘密越是惊天动地,对她重建帝国、焚天复仇的目标而言,也越发至关重要。她的帝魂熔炉在她体内发出低沉的咆哮,那是对强大力量的渴望,也是对未知真相的探寻,以及对这份被污染的源头,进行彻底清洗的决心。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被仇恨驱动的复仇者。万俟铭的真相,昭暝无言的触碰,让她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存在”与“虚无”的辩证关系。这里,或许能找到让三十三重天真正复活的答案,而非仅仅是重建一个空有其表的躯壳。她要的,是文明的重生,而不是旧日的幽灵。

昭暝侧过头,那双重瞳依然凝视着深渊的深处。他的目光,像两道撕裂虚无的利刃,试图穿透所有的迷雾,首抵那股呼唤的源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脉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宛如一个沉睡万古的巨人,正缓慢而坚定地苏醒。每一次脉动,都似乎在低语着他的名字,在遥远地召唤。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亲切感,却让他难以自拔。他与这片虚无之地,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斩断的联系,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深渊的一部分,或者,这深渊本身,就是他“存在”的另一面。

昭暝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那是他极为罕见的情绪外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一股极致的亢奋也随之燃起,在他被虚无浸染的心脏中跳动。那不是对力量的渴求,而是对真相的追求,对自身“存在”证明的执着,是身为“执棺者”对终极归墟的终极探索。

深渊底部,那股召唤的力量愈发清晰,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将他向着那片终极的虚无缓慢而坚定地拉扯。他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而这份开始,或许将彻底颠覆他己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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