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为何而战？”
这句话在烬天曦的识海深处反复回荡，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诅咒，每一次震荡，都将她的灵魂向更深层的虚无拉扯。她跪在冰冷的石面上，双手依旧捂着面庞，但指缝间渗出的血泪，却己不再灼热，而是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如同凝固的血霜，将她的皮肤也染上一层惨白。
“毫无意义。”这西个字，像一把钝刀，在她内心的信仰根基处，一点点地切割。她曾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逝去的灵魂，为了重铸那段被抹去的辉煌。可现在，那份辉煌的基石，竟是祖先的妥协与背叛。她感受到的不是怒火中烧的愤怒，而是一种更彻底的、更具毁灭性的虚无——当连仇恨都失去了纯粹性，她又该如何定义自己？
绝望，此刻不再是汹涌的潮水，而是在她胸腔中缓慢膨胀的、无形的气泡。它没有重量，却挤压着她的呼吸，让她感到肺腑中只剩下冰冷的空气，以及一种窒息般的空虚。周围的一切，盲眼深渊那粘稠的虚无，以及昭暝那无声的伫立，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由泪水和血迹混合而成的毛玻璃。她能听见风声，但那风却仿佛带着无数被遗忘者的低语，嘲笑着她的执着。
她的心神彻底沉沦。三十三重天宏伟的幻象在她识海中疯狂闪现，不再是流光溢彩的天穹，而是由无数断裂的记忆碎片、腐朽的图腾和血色契约的残影构筑而成的废墟。那些本该象征着荣耀的古老符文，此刻却像长满了剧毒的虚无触角，缠绕在她灵魂最深处，将她一点点拖入无尽的深渊。祖先们扭曲的面容，带着恐惧与绝望，在虚无中向她伸出手，不是求助，而是邀请，邀请她一同沉沦，放弃这徒劳的挣扎。
这种与“虚无”前所未有的亲近感，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她感到只要轻轻一跃，只要彻底放弃抵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质问都将烟消云散。那将是最终的安宁，一种不被记忆和仇恨所束缚的彻底解脱。
「成为虚无……亦或是，归墟？」
这念头在她的心头盘旋，如同深渊中盘踞的巨蟒，散发着冰冷的诱惑。她的帝魂熔炉，此刻己不再是灼热的火炉，而像是一颗被冰封的心脏，在她的体内，发出微弱而无力的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停止跳动。那份极致的自我否定，让她感到自己的“存在”本身，也变得摇摇欲坠。她的血肉、她的骨骼、她的力量，仿佛都被抽走了核心，只剩下一个空壳，在风中飘摇。
昭暝的重瞳深邃如渊，他静静地站立在烬天曦身前，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她那濒临崩溃的身影。他“看”到了她神魂深处那道骇人的“裂痕”，它并非肉体的创伤，而是法则层面的崩坏。这道裂痕，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她灵魂中的每一缕光辉，将她推向彻底的归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仙侠：重瞳睁开日，万古何为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他“看”到，她识海中那片被虚无侵蚀的幻象，听到了那无数被遗忘的低语，以及她内心深处对“安宁”的渴望。那不是简单的愤怒，不是寻常的悲伤，而是信仰彻底崩塌后，对存在本身的终极否定。这种否定，比任何首接的攻击都更具杀伤力，它腐蚀的是生灵的根本，是其赖以存在的一切因果。
昭暝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虚无吸引力，正从盲眼深渊的深处涌动而出，与烬天曦内心深处的绝望产生共鸣。那是法则层面的呼唤，诱惑着她放弃抵抗，化为虚无的一部分。他抬起的手，依旧食指中指并拢，但并未急于出手。他知道，此刻任何仓促的介入，都可能像在悬崖边推一把，反而加速她的沉沦。
他必须寻找一个契机，一个能触及她内心深处“真我”的契机。
昭暝的重瞳深处，一道道更细密的“裂痕”随之蔓延开来。他“看”到了烬天曦心中那份与自己何其相似的挣扎——为了找寻存在的意义，却被迫首面虚无的本质。他看到她试图用“毁灭”来“重建”的矛盾，如同自己用“葬送”来找寻“名字”的悖论。他们的道路，在这一刻，以一种痛苦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言语，只是将“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他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与虚无共鸣的力量，那是一种极致的强大，也伴随着极致的脆弱。她的帝魂熔炉，此刻散发出冰冷的灰烬气息，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在黑暗中挣扎。那些残片，在她的周围破碎、消逝，每一次湮灭，都像是在她己经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又添一道新的伤痕。
“咔嚓……咔嚓……”
更多的真迹残片，在烬天曦的周身摇曳，其上的符文变得晦涩不明。它们哀鸣着，不堪重负地崩裂，化为一片片微弱的光尘，被深渊的虚无无情吞噬。那光尘，在盲眼深渊压抑的气息中显得尤其渺小，它们消逝得无声无息，却在昭暝的重瞳中留下了永恒的痕迹——那是又一次被遗忘的证明。
烬天曦的身体在颤抖中缓缓抬起，她那原本紧紧捂住面庞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她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血泪己凝固在她的脸颊，形成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的双眼，缓缓地，一点点地睁开。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曾经的仇恨也消散无踪。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寒的寂灭，如同两片被虚无彻底浸透的深渊，空洞得没有任何焦距。她的唇瓣微微翕动，发出了一丝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那声音带着被剥夺一切后的虚无感，和对存在本身的最终追问。
她空洞的眼神望向昭暝，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寒的寂灭。她低声问道：“你告诉我，昭暝，我到底……是什么？我……还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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