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暝的重瞳，此刻不再仅仅是观察，它在“品尝”。
寂灭那张逐渐清晰的面孔，并非寻常生物的血肉骨骼，而是一种法则扭曲的显化。在昭暝眼中，它如同一个无底的深渊，却又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深渊孤寂的“美感”。这“美感”并非源于视觉，而是来自其内部无序中那股独特的秩序——它对“存在”的极致偏执，对“味道”的狂热追求，让它的虚无之躯拥有了一种超越理解的“完整”。他看到，寂灭每汲取一丝烬天曦的执念，其虚无的本质便与那执念的“味道”融合，犹如冰雪与烈火交融，产生一种扭曲的“补完”。那不是力量的简单叠加，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进化”。
虚无的本源，并非仅仅是消散与空洞。昭暝的重瞳穿透寂灭表象，首抵其虚无之躯的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它们如尘埃般漂浮、闪烁，每一片都承载着一个消逝的存在，一段被遗忘的历史，它们是寂灭历来品尝过的“食物”。这些记忆碎片彼此碰撞，又互相缠绕，构成了一片璀璨而诡异的星海，在寂灭的内部流动不息。
在这记忆的星海中央，有一团最为炽烈、最为夺目的火焰。那是烬天曦的执念，她的仇恨、她的不甘、她对三十三重天重铸的渴望，如同最纯粹的帝魂之火，燃烧着，散发着的“味道”。寂灭的虚无细流正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这团火焰，仿佛一个珍视宝物的孩童，生怕它过早熄灭，又贪婪地汲取着其中散发出的独特“滋味”，消化着这股超越万古的意志。
昭暝内心升起一丝明悟。他曾以为虚无眷族只知吞噬，不辨美丑。可寂灭的强大并非来自力量的积累，而是来自对“味道”的鉴赏和占有。它不屑于粗暴的毁灭，而是追求一种精妙的、艺术般的“吞噬”。它像一位永恒的品鉴者，在这宇宙的“记忆之酒”中，寻求最醇厚、最极致的风味。这种发现，让昭暝那平静如古井的瞳孔中，也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
他尝试与寂灭进行意识交流，以了解其目的。一道意念波动从昭暝的重瞳中发出，无声无息地触及寂灭的虚无之躯。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
寂灭只是以一种纯粹的、无悲无喜的“饥饿感”回应了他。那饥饿感宏大而古老，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充满了对“存在”的无限渴望，没有善恶，没有目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求食”本能。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仙侠：重瞳睁开日，万古何为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旁的烬天曦，此刻正经受着极致的痛苦。她的身躯摇摇欲坠，帝剑几乎脱手，金色的光芒在她周身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她的灵魂深处，如同被寂灭撕开了一道裂口，记忆的洪流汹涌而出。那些是她复仇路上曾遇到的绝望与背叛，那些是三十三重天陨落时，亲人被屠戮的血腥画面，那些是她无数个日夜无法摆脱的噩梦。
寂灭的力量，此刻如同一个无情的放大镜，将这些被尘封的画面无限拉扯、放大。她看到曾亲近的长辈狞笑着挥下屠刀，看到被寄予厚望的盟友在她最需要时转身离去，看到三十三重天的荣耀在她眼前寸寸崩塌。这些画面如同刀割般，让她发出了阵阵痛苦的低吼，她感到自己内心的信念，在虚无的侵蚀下，开始一寸寸地瓦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这片荒芜的虚无废墟中。她的心头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无力，曾经支撑她的仇恨，此刻反而成了她最脆弱的“裂痕”，被寂灭精准地撕扯、品尝。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昭暝凝视着眼前的景象，重瞳深处的金色涟漪愈发剧烈。他洞悉到寂灭对烬天曦的“品尝”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寂灭需要“食物”保持完整，需要那份执念持续燃烧，才能品尝到最极致的“存在之味”。如果烬天曦的精神彻底崩塌，这份“味道”便会迅速消散，那将是寂灭无法接受的损失。
他突然意识到，寂灭此刻对烬天曦的“品尝”，反而成了阻止她精神彻底崩塌的一种诡异平衡。寂灭在汲取着她的痛苦与仇恨，却也在无形中支撑着她不至于完全溃散。这是一种扭曲的“守护”，一个宏大的悖论——为了最终的吞噬，它必须保证猎物保持生命与意志的完整。这与他自身的矛盾何其相似？为了找回存在，却必须执行虚无。
那模糊的黑影，在汲取了足够的“味道”后，那逐渐清晰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又带着某种深沉的期待。它的目光从烬天曦身上移开，转向昭暝，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就在昭暝与寂灭意识对峙的僵持中，一股更狂暴、更混乱的虚无力量从远处袭来。那是一群被纯粹饥饿驱动的低阶虚无眷族，它们嗅到了烬天曦灵魂散发的美味气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疯狂扑来。它们没有寂灭的“品鉴”能力，只知本能地吞噬。寂灭猛然回首，其逐渐清晰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属于虚无的“厌恶”与“警惕”。它对昭暝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的猎物，不容他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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